第二百二十七章 两个耳光的悬案(2 / 2)
“不叫他连先生叫他什么?我看他和宇文先生还有你那位林楠舅舅有些地方很象。”沐川槿轻叹一声,又说:“你们皇上不愿意用他也好,不置身朝堂,会活得更为洒脱。他说昨晚他很失落、很失望,现在想开了,你多宽慰他才好。”
织锦阁是天下布匹的集散中心,只有世人没见过的面料,没有在织锦阁买不到的面料。可宇文先生做为织锦阁的总管,和伙计一样,总是一身青色和蓝色的布衣。林楠是织锦阁的东家,受宇文先生熏陶,也总是一身半旧的布衣,即使做了皇帝,除了上朝或见外国使臣,还是穿得那么简朴。只因沈荣华说气宇轩昂男子穿一身布衣别有风度和底蕴,连成骏被教化,就步了他们的后尘。
他现在反正也不是官身,成了连先生,也符合他的身份、气质和着装。其实林楠和宇文先生都是极有内涵的人,连成骏和他们相象是好事。
沈荣华点点头,想跟沐川槿深谈一番,又怕引起彼此心底的感伤,只好岔开话题,说:“我没请端宁公主,听说今天皇族有家宴,应该给她封份礼才是。”
沐川槿别有意味一笑,说:“你要是把你和连先生去南安国成婚的消息告诉她,就是给她的最好的礼物,说不定她还会给你奉上厚礼、非要亲自送嫁呢。”
“什么意思?”沈荣华见沐川槿神色古怪,赶紧询问。
端宁公主是单身,蛊毒被解之后,也充分展现出她的聪明纯善,很得仁和帝喜爱。每年过年,端宁公主都会奉诏入宫,陪伴吴太后、顾皇后召见命妇。
她要去南安国成亲,等过完年才回来,端宁公主会抛下家人、到南安国给她送嫁?她正想把去南安国成婚的事告诉端宁公主,听沐川槿一说,就犹豫了。
“你去问她吧!估计她赴完皇族的家宴,下午就会过来。”
让沐川槿说中了,端宁公主刚过晌午就来了。她面带恼怒,妆容不整,一进门就跟宇文先生要人,说是要为自己讨公道。沈荣华等人正在吃饭,看到她的样子都很吃惊,也顾不上享受美味佳肴了。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怎么劝,沈荣华和沐川槿把她劝到内院,洗漱之后,见她微微平静,才问她因由。
“我必须杀了洪析,谁要劝我忍下这口气,就是想把我怄死。”端宁公主显然是恨极了,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跟沈荣华和沐川槿说因由。
听说端宁公主扬言要杀了洪析,沈荣华皱起了眉头。洪析是靖国公洪涛的嫡次子,端悦公主的驸马,五皇子一派的中坚力量,跟端宁公主本身就是对头。只是他们都善于玩阴谋,真闹到表面上就要打要杀,显然是局面不可收拾了。
原来,今天皇族举行腊八家宴,除了萧氏皇族的人,还特宣出嫁的公主携驸马参加。靖国公府是朝堂新贵,在朝廷都风头正劲,洪析当然要去给沈贤妃和五皇子撑台面了。只是洪析这台面撑得过火了,直接挑衅了皇族的威严。
因沈荣华替嫁之事,谨亲王夫妇跟沈家人和沈贤妃都憋了一肚子气。宴席开始之前,来赴宴的人差不多到齐了,谨亲王妃要看戏,听说没准备,就让人把谨亲王府专用的戏班子叫来了。戏班子新排了一初戏,叫《错嫁郎》,讲得就是一名出身尊贵的女子被屑小之辈陷害替嫁,最终嫁给了心怡之人。班主按谨亲王妃的意思推荐这初戏,吴太后知道有热闹可看,赶紧起哄,让唱这初戏。
谁都知道这是谨亲王妃想给沈贤妃难堪,吴太后和顾皇后等人也跟着说笑凑趣,连仁和帝也没说什么。戏唱到一半,端淑公主找了个借口,要打戏班子里的人,谨亲王妃不让,两人就扛上了。端淑公主是沈贤妃的小女儿,论辈份,该称谨亲王妃为叔祖母。可她却一点也不把谨亲王妃放在眼里,说话很难听,不给长辈留脸面,而仁和帝和沈贤妃只是轻描淡定训斥她,更助长了她的气焰。
端宁公主看不下去了,打了端淑公主一个耳光,想呵止她。没想到端淑公主竟然当众撒泼,扑到端宁公主怀里又抓又咬,两人撕扯起来。众人劝阻,仁和帝和吴太后发怒,沈贤妃哭哭啼啼,都没能阻止端淑公主。端宁公主年长几岁,蛊毒清除,身体也不错,很快就占了上风,并打了端淑公主两个耳光。
端悦公主与端淑公主都是沈贤妃所出,看到亲妹妹挨了打,端悦公主也扑上来,说是劝架,其实是和端淑公主一起打端宁公主。三位公主打到一起,来赴宴的人全乱了,仁和帝气得脸色铁青,让宫女拉开她们,还要严惩她们。
就在宫女拉开她们的时候,端宁公主推了端悦公主一把,有人阻拦,用力并不重。没想到洪析出手打了端宁公主两个耳光,把端宁公主打倒在地,一张脸都肿起来了。洪析做为臣子,竟敢打先皇后所出的嫡公主,胆子确实太肥了。
洪析此举惹怒了皇族的人,谨亲王和裕郡王等人都让仁和帝严惩洪析,以正君臣规矩。沈贤妃和五皇子为洪析求情,洪析也向仁和帝请罪,说端悦公主怀孕了,他怕端宁公主伤了他的孩子,情急之下才打了端宁公主。
仁和帝听说端悦公主怀孕了,就没了明确的态度。正在这时,端悦公主就昏倒了,说是动了胎气。太医赶来为端宁公主和端悦公主诊治,不想多事的人纷纷告退,一场皇族的腊八家宴,没能享受御厨高超的手艺,就结束了。
太医给端宁公主敷了上好的消肿化於的药,端宁公主休息了一会儿,越想越生气,就去找沈贤妃等人,要讨个公道。得知洪析带端悦公主回府了,沈贤妃和端淑公主回了宫,关闭了宫门,不准任何人进入,端宁公主更加生气,又到御书房找仁和帝。仁和帝正和裕郡王等人议事,太监没传报,就把她拒之门外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来了蒲园,想跟连成骏和宇文先生借人去收拾洪析。
“皇上没责令洪析和端淑公主跟你道歉?听他们说端悦公主怀孕就遮掩过去了?皇上也没让端淑公主跟谨亲王妃道歉、也不了了之了?”沈荣华想起昨晚仁和帝说连成骏之事时的坚决,又听说他处理端宁公主被打之事的不直、偏颇和绵软,很生气,冷哼道:“是不是亡国皇帝都是他这副德性呀?”
看到沐川槿脸色不自在,沈荣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沐川槿的父皇是北越的亡国皇帝,却对沐川槿宠爱有加。每每想起北越皇帝在北狄受苦,沐川槿都悲痛欲绝。沈荣华想替连成骏和端宁公主鸣不平,却戳到了沐川槿的痛处。
端宁公主重重摇头,又恨恨咬牙道:“洪析和端淑就是向我道歉,我也不会接受,洪析打我两个耳光,我必须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以百倍之力还回去。”
沐川槿长叹一声,说:“洪析不是在打你,是在打所有和他们那一派做对的人,是打给你们皇上和天下人看的,你就是马上去报复,也讨不到便宜。”
“我……”
“沐公主说得对,你现在借人报复是下下策,不但讨不到便宜,还会被人耻笑和非议,皇上也会怪罪你,到时候你会更加孤立无援、举步维艰。”连成骏进屋来,冲端宁公主笑了笑,说:“先消消气,静静心,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让自己损失更小。洪析既然敢打你,沈贤妃和五皇子一派就留了后手,他们才不怕你闹。你闹得越激烈,闹到天下人皆知,损了皇族的脸面,你就成了皇族的对头。”
沈荣华无奈点头,拉着端宁公主的手说:“暂时忍了,考虑长远些,有你报仇的时候。要不你就装可怜,找皇上和吴太后、顾皇后哭诉,求她们给你做主。”
“要是你们能咽下这口气吗?”端宁公主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随后又哭泣道:“我忍无可忍,洪析就是尚了主也是臣子,他敢对我动手,他是打我一个吗?”
“能。”连成骏语气坚定,愣了片刻,又说:“换成我,我能咽下这口气,因为我能忍一时,为的是不忍一世。这样吧!如果今晚沈贤妃宫里传了太医,你就别马上和靖国公府冲突了,省得我仗义借出的人也跟着吃亏。”
“沈贤妃宫里今晚要传太医?”沈荣华也迷糊了。
连成骏轻哼道:“你忘了,你在津州给沈贤妃准备好的礼物到了京城,现在已经进宫了。虫六在礼物上设了消息,盒子一打开,再胆大的人也会吓个半死。”
沈荣华这才想起来,冷笑道:“吓死她活该,她有本事再继续设计我。”
“你给沈贤妃送了什么礼?”沐川槿和端宁公主齐声问。
“人头,三个被她用来害我的奴才的人头。”沈荣华咬牙冷笑,把杀了流苏三人,把人头送给沈贤妃,虫六又在人头上做了手脚的事告诉了她们。
沐川槿打了个冷颤,吸气摇头,不认同沈荣华的做法。端宁公主则拍手称快、大声叫好,巴不得亲眼看到沈贤妃等人被吓死或吓个半死的惨状。
端宁公主听众人劝慰,冷静下来,就要进宫,等着看沈贤妃等人的热闹,被沈荣华拦住了。沈荣华让人做了可口的饭菜,让沐川槿陪端宁公主吃饭,她出去招待客人了。连成骏跟着沈荣华出来,一直走在她后面,也不说话。
“想什么呢?”沈荣华转身挽住连成骏的手臂。
连成骏沉默片刻,说:“洪析之所以打端宁公主,也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
“我知道,我们必须回敬他,给他一个惨痛的教训,也给端宁公主出一口恶气。”沈荣华见连成骏的脸浮现诡诈的笑容,问:“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有是有,只是这件事太大,一旦做了,就无法再收手。”
“做,不考虑收手。”沈荣华神色坚定,也是时候向沈贤妃一派发起攻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