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回 糟心的误会(2 / 2)
另一个娇娇怯怯的声音随即响起,正是顾芷的:“太子殿下怜惜,臣妾受宠若惊,不怕太子殿下笑话儿臣妾轻狂,臣妾又何尝……何尝不为太子殿下的绝世风仪所拜服倾倒?只是不说臣妾早已是我们殿下的人,就说太子妃娘娘,早年便因嫡庶之别而不待见臣妾,如今自然越发变本加厉……终究,臣妾与殿下也只是有缘无分而已……”
宇文承川低声道:“既有缘,又怎么会无分?只要你也有那个心,孤总会想到法子的,只看你信不信得过孤,你若信得过孤,孤答应你,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一定让你进我东宫的门,将来更不会亏待了你……你身上好香啊,孤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身上也熏的是同样的香,可真是好闻……”
“太子殿下请自重。”顾芷的声音稍稍扬高了些,还带着几分惊慌与无措,“总归名不正言不顺,还求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勉强臣妾,万一不慎传到太子妃娘娘耳朵里,臣妾立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宇文承川的呼吸有些不稳:“太子妃性子虽强了些,倒还不至于像你说的这般不容人,何况有孤护着你,便是太子妃,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你还有什么可怕的,难道信不过孤不成……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的,给孤出来!”
有一个身影立时应声四处查探起来,唬得庄敏县主主仆忙就地蹲下,躲到了花丛里,半点声响都不敢再发出。
片刻之后,就在庄敏县主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之际,终于听得一个声音道:“殿下,没有人,想是您听错了亦未可知。”
宇文承川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孤的确是多心了,——方才说到哪儿了,你放心,有孤护着你,不但太子妃,东宫所有妃嫔都不敢难为你,孤将来定会让你在整个后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然顾芷却摆明已吓得不轻,惟恐事情果真传到顾蕴耳朵里,让她功亏一篑,那二皇子一定不会放过她,又急又快的扔下几句话:“殿下的心意,臣妾都明白了,可此地实在不宜久留,臣妾就先行告退了,等将来有机会再与殿下说话儿时,臣妾再与殿下一诉衷肠也不迟。”便行了个礼,经小径的另一头,惊慌失措的去了。
余下宇文承川待她走远了,才与冬至感叹道:“好容易今儿得了个与美人儿私会的机会,谁知道又……真是扫兴!且随孤回殿内去罢,省得迟了太子妃多心,记得管好你的嘴,回头若是太子妃听到了任何风声,孤都惟你是问!”
庄敏县主听得宇文承川要走了,心下大急,眼见鞑靼各部的首领就要抵达行宫了,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再上哪儿找机会单独与宇文承川说话儿去,便是以后能再找到机会,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又还有什么意义?
当下也顾不得旁的了,脱口便叫了一句:“太子殿下且慢!”人也自花丛里缓缓站了起来。
事实上,方才庄敏县主主仆还在几丈开外,宇文承川与冬至便已感知到了,若连这点儿警觉性都没有,他们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又怎么会有今日?
不但感知到有人靠近了,主仆两个还感知到,靠近的人手无缚鸡之力,想来当是二皇子不放心,怕他没有上钩,又怕不慎惹他起了疑,所以特意打发丫头宫女出来一探究竟,如此便被他发现了,也可以借口是路过,勉强糊弄过去。
也所以,宇文承川与冬至才会假装没有识破庄敏县主踪迹的,既能借此机会早些打发了顾芷,省得自己还要继续强忍恶心与她周旋,又可以让二皇子对自己的计策深信不疑,一举两得,宇文承川何乐而不为呢?
却没想到,躲在暗处的人竟不是什么丫头宫女,而是庄敏县主,还主动出声叫住了他,饶宇文承川自问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心里依然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面上却是一派的冷然,只微眯起了双眼,危险的冷声道:“原来是四弟妹,真是好巧!”
倒是半点也不为被庄敏县主撞破了他与顾芷的“私情”而紧张,反正老二与老四是一丘之貉,庄敏县主一早就什么都知道,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反倒是庄敏县主这样叫住自己,也不知有何目的,她竟不怕打草惊蛇吗?
庄敏县主感受到宇文承川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知道今日自己若不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来全力以对,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是轻的,指不定到头来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毕竟宇文承川的势力才露出冰山一角,也让他们招架无力了,要神不知人不觉的弄死自己,又是什么难事不成?
因忙说道:“大皇兄此言差矣,我在这里遇上大皇兄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我特意来这里碰大皇兄,想单独与大皇兄说几句话,不知大皇兄可愿意一听,我保证大皇兄听了一定不会后悔的!”
特意来这里碰他的?宇文承川又危险的眯了眯眼,这个女人心术不正偏又心比天高,也不知道是有什么诡计?
片刻他方冷声道:“你是不是方才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想以此来要挟孤?说罢,你的条件是什么,孤看看值得不值得,若值得,孤便答应你又何妨,若不值得,孤大可说今日勾引孤的人是你,届时孤的名声是免不得要受损,可你却不死也得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你自己看着办罢!”
庄敏县主听得心下一跳,太子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可他若不是足够狠足够强,自己又干嘛要委曲求全,白放着原配嫡妻不当,反而委屈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得见天日?还不是因为眼见坦途大道走不通了,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另辟蹊径罢了。
念头闪过,庄敏县主已嫣然一笑:“我威胁大皇兄做什么,何况大皇兄是那等轻易能被人威胁住的人吗?我若真有那个心,又何必出声叫住大皇兄,我直接回去把事情告知二皇兄,再告知太子妃,岂非比直接威胁您更行之有效得多?还请大皇兄细想。”
宇文承川闻言,面色稍缓,声音却仍冰冷一片:“那你想要什么?孤时间有限,你直接说自己想怎么样即可!”
庄敏县主就看了一眼旁边一动不动雕塑一样的冬至:“请大皇兄屏退这位公公,我也将我的人打发了,我单独与大皇兄说。”
单独与他说,这个女人到底搞什么鬼?宇文承川倒还不至于怕庄敏县主,何况的确被她勾起了几分好奇心,遂命冬至:“没听见四皇子妃的话么?”
冬至便立刻应了一声“是”,远远的退了开去,庄敏县主见状,也将自己的贴身宫女打发了,才与宇文承川道:“时间有限,我就不与大皇兄兜圈子了,其实顾芷并不是真正被大皇兄所拜服倾倒了,而是奉了二皇兄之命,蓄意勾引大皇兄,以期达到让事情在所有文武亲贵和鞑靼亲贵面前曝光后,让大皇兄身败名裂的目的,毕竟那顾芷算来既是大皇兄的弟媳,又是姨姐,大皇兄却罔顾人伦纲常,届时您的太子之位,自然也坐不稳了。同样的,大皇兄也不是真正被顾芷所吸引了,而是被她身上加了某些见不得人东西的香,就是方才大皇兄称赞的那香所迷惑了,才会觉得她可爱可怜的,还请大皇兄千万提高警惕,不要中了他们的诡计。”
做夫君的与老二狼狈为奸,一心谋害他,如今做妻子的却私下倒戈,反倒提醒起他来,这对诡计多端的夫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宇文承川心里就更吃惊了,面上也有意带了几分出来:“什么?这竟是老二设的圈套?难怪以前孤从未听说过他有多宠爱那顾三,此番却谁都不带,偏带了她随行,难怪孤每常事后想起那顾三来,都觉得实在平常,每每见了她,却又总是情不自禁的为她吸引,敢情孤是被他们设计了,一早就落入了他们的圈套里,真是可恶至极!”
气得接连喘了几口粗气,正待再说,忽然反倒冷静了下来:“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老二与老四近来私下里走得颇近当孤不知道么,可见这事儿老四也有份儿,不然你怎么会知道得这般清楚!如今你做贼的反倒在孤面前喊起抓贼来,到底有什么阴谋,是不是打着孤与老二斗得两败俱伤,你们好渔翁得利的主意?孤若真是信了你,才真是落入了你们的圈套里,侥幸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话音未落,庄敏县主已急声道:“我不否认这事儿我们殿下也有份儿参与,所以我才能知道得这般清楚,可知道是一回事,不能苟同就是另一回事了,也所以,我才会巴巴的来告诉大皇兄,大皇兄乃大道正统,天命所归,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殿下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纵然他要执迷不悟到底,我身为人母,还要为自己的一双儿女考虑呢,何况在我心里,大皇兄不止是我的大伯是我的表哥,也是我所……所敬服的人,所以我才会主动来向大表哥示警的,还请大表哥千万相信我,若大表哥仍不相信我,我也可以起誓的,若我方才所言有半句不实,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此大表哥总算可以信我了罢?”
连这样的重誓都信口拈来,这是全然不敬鬼神不信阴司报应呢,还是真的为了能达到目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亦或是她说的的确都是肺腑之言,所以不惧怕起这样的毒誓?
宇文承川想也不想便将后者否定了,这个女人与她那个娘一样,阴险狠毒早已浸透到了骨头缝儿里,她怎么会这么好心,来向自己示警,即便她说的是为自己的一双儿女考虑,那她也不该这么轻易便将自己的枕边人给出卖了才是,果然夫妻本是同龄鸟,大难领头各自飞么?!
念头闪过,宇文承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看向庄敏县主正要说话。
不想就见她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从眼神到表情,都与东宫里其他女人看他时的眼神没有任何差别,他若这辈子没幸运的遇上顾蕴,指不定还会以为女人爱慕一个男人时,便会有这样的眼神和表情,可他有了顾蕴,便知道女人真爱一个男人时,看向他的眼神绝不会像这样明显包含了其他杂质,说白了对方爱的根本就不是他这个人,而是爱的他的权势,和他的权势所能带给她们的东西。
所以,庄敏县主这是,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这个“表哥”,要出卖抛弃四皇子,转投他的怀抱了?
再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情一想,宇文承川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毕竟他连顾芷那样的货色都瞧得上,没道理瞧不上庄敏县主这样家世才貌,能力手腕样样都胜顾芷十倍不止的人不是?
这可真是一个糟心的误会!
不过,就连宇文承川都忍不住要佩服庄敏县主的机变决绝与无情无耻,还有她为了能成功的不择手段了,难怪当初蕴蕴要自己防着老四时,一再的提醒他,除了防着老四与庄敏母子,还得加倍防着益阳长公主与庄敏县主母女,这对母女的勃勃野心连等闲男人尚且及不上一二,为了能实现她们的野心,也比等闲男人更能忍更敢说敢做得多,叫人怎能不加倍防着她们?
见宇文承川一直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被夜色遮挡住了,瞧不出什么变化来,庄敏县主的心不由弼弼直跳起来,若太子不信自己的话,该如何是好?他不信她的话,自然也就不会感激她,反而只会认为是她和四皇子为了算计他设的诡计,只会加倍的不待见她,恨她。
偏他又已知道这件事,以后一定会加倍的提高警惕,她岂非狐狸没打着,反惹一身骚,白坏了自家殿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