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九回 对峙(今年最后一次(2 / 2)
话音未落,人已起身猛地往一旁的汉白玉柱子上撞去,“砰”的一声响后,人便软软瘫倒到了地上,徒留柱子上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痕。
唬得皇上三步并做两步抢上前,便一把将妙贵嫔抱了个满怀,“爱妃,你怎么这么傻,朕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心里何尝真疑过你,你怎么就那么傻……太医,快传太医!”
柱子上的血痕都触目惊心了,妙贵嫔额间的有多慑人,可想而知,也不怪皇上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心里更是后悔不来。
妙贵嫔气若游丝,声若蚊蚋的道:“皇上,如今你总不再动辄怀疑臣妾,总不再怀疑臣妾对您的心了罢?只可惜臣妾不能陪您白头到老了,您千万保重龙体,也千万别太记挂臣妾,只要以后每年的今日,能记得亲自给臣妾上一炷香,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胡说,你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会与朕白头到老了,太医,太医怎么还不来?”皇上说着,连眼圈都红了,可见是真爱妙贵嫔,也不怪世人都说老房子着火是最吓人的。
看得一旁的永嘉侯是又急又怒,明明他已到嘴里的肥肉,不会被妙贵嫔这个贱人这般一搅合,就飞了罢?那他非得生吞了她不可,只可恨一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妙贵嫔竟也是东宫的人,不然他一定早早除了她,这会儿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却无可奈何,只得变着法儿的催皇上:“既然皇上现在有旁的事要忙,微臣就先告退,与何公公一道去行人司传旨了,微臣一定会把事情办好,不让皇上再费心的!”
皇上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旁的,正要说话,何福海带着太医满头大汗的进来了,一道进来的还有宇文承川与韩卓。
妙贵嫔余光看在眼里,总算舒了一口长气,好歹她还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于是不再死死支撑着,终于放任身体的本能,晕了过去。
急得皇上又是一阵大叫:“爱妃,爱妃,你醒醒,你快醒醒……”还是何福海小心翼翼的上前说道:“皇上,太医来了,不然先将娘娘移到内室去,让太医给娘娘诊治一番?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
才让皇上找回了神智,忙打横抱起妙贵嫔便冲进了内室去,矫健得丝毫也不像是个已年过半百的人。
余下宇文承川韩卓并永嘉侯几人,虽在懋勤殿内不方便彼此恶言相向,却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若眼神能杀人的话,彼此都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韩夫人终于见到了韩卓与宇文承川,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哭了起来,只是连哭声都不敢大声了,配上她满脸的憔悴风尘和明显瘦了一圈的身形,好不可怜。
看得韩卓是大为心疼,也顾不得旁的了,上前便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如今凡事有太子殿下和我,你不会再有危险了。”
韩夫人闻言,却哭得越发不能自已了,小声道:“可是慧儿还在他们手上,他们就是以慧儿做幌子,骗得我们的人以为他们被死死拦截在了通州之外,这才会让他们于眼皮子底下,带了我进京的,如今事情已直达天听了,慧儿没有了利用价值,处境会如何,可想而知,我真的好担心,她本就身体不好,如今又得不到妥帖的照顾,心里更是不知怕成了什么样儿,万一……”
永嘉侯怎么可能在明知东宫派了大队人马,不计伤亡也要救回韩夫人和韩慧生的情况下,不做任何布置与安排?事实上,他不但做了,还做了好几套方案,如此且战且行的,才总算是顺利抵达了通州。
然后他便使起了障眼法,明里让自己的替身带着假的韩夫人和真的韩慧生继续留在通州,不放过任何“突围”的机会,为此也是不计伤亡,才能取信于人;暗地里却带着韩夫人,乔装成了一对逃难进京的夫妻,轻车简从的进了京,韩夫人因女儿仍在他们手上,惟恐自己稍有不配合,韩慧生便会吃苦头,是以一路上都是敢怒不敢言,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而季东亭张焕等人因永嘉侯的替身实在太逼真,永嘉侯的手下也太拼命,关键韩慧生是真的,一时间哪里能瞧出破绽来,这才会任由永嘉侯神不知人不觉的带着韩夫人进了京,还如愿站到了懋勤殿皇上的面前。
韩卓听得女儿竟没有同妻子一路进京,饶心里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依然忍不住猛地一“咯噔”,如今永嘉侯的目的已算是达到了,那女儿自然便再没了用处,万一……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能极力安慰妻子,也安慰自己:“你别担心,东亭他们也不是傻的,一日半日的意识到了事情有异,时间长了,定能意识到的,如今对方群龙无首,东亭他们人又多,若这都还完不成任务,救不回慧儿,他们也只好以死谢罪了!”
宇文承川在一旁闻言,沉声接道:“义父义母放心,早前慧生经历了那么多次命悬一线,都熬了过来,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懋勤殿就那么大,这会儿又内外都一片安静,三人说的话,饶压低了声音,永嘉侯同在殿内,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就忍不住冷笑起来:“莲嫔小主不是口口声声不认识什么韩大人,更没有那个福气认识太子殿下吗?那如今的夫妻情深,不是亲生胜过亲生的父子母子之情,又算怎么一回事?终于你还是忍不住自打嘴巴了罢!”
话音未落,韩卓已是满眼阴鸷的盯牢了他,声冷如冰的道:“永嘉侯,你若是再敢对内子出言不逊,信不信我让你立刻血溅当场,死不瞑目!”
饶永嘉侯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自己此生杀的人也不计其数的,依然被韩卓眼里的杀气震得心下一颤,但很快便自持住了,冷笑道:“到底谁让谁血溅当场,死不瞑目,如今还是未知,我们且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罢!”
当下大家都没有再说话了,只韩卓一直握着韩夫人的手,没有放开过,似是在给她力量,而韩夫人因为终于见到了丈夫和儿子,有了主心骨,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之后一直没再失过态。
如此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里间终于传来了何福海惊喜的声音:“皇上,娘娘醒了,娘娘醒了,奴才就说娘娘一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罢,真是太好了!”
外面的几人闻言,都是松了一口气,宇文承川几个是庆幸妙贵嫔还活着,总算己方可以不必再多赔上一条性命,永嘉侯则是庆幸,皇上终于可以出来接着处理方才的事了,如今人已死不了了,皇上总不能还一直守着罢?果然是红颜祸水哪!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皇上便出来了,脸板得死死的,也不知是担心妙贵嫔,恼怒宇文承川和韩卓,如今终于见到了人所致,还是为了掩饰方才的帝王形象尽失,所刻意营造出来了。
众人见状,忙都跪了下去,永嘉侯先就说道:“皇上,正好庶人宇文承川与罪人韩卓到了,方才的圣谕,皇上看是不是让何公公再念一遍?”
一语未了,宇文承川已冷笑道:“永嘉侯方才叫孤什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孤的名讳,难怪敢做侵吞军饷以养私兵这样图谋不轨的事呢!”
说完看向皇上,抱拳道:“父皇,儿臣这会儿过来,有几件事要禀明父皇,这第一件事,便是儿臣方才说的,永嘉侯侵吞军饷以养私兵之事,这是证据,还请父皇过目。”
皇上经过了方才妙贵嫔的以死明志之举后,人已冷静了不少,也暗暗后悔起方才的废太子诏书下得太草率来,太子乃国本,哪是轻易能言废弃的?得亏爱妃阻止了他,不然这会儿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所以这会儿再听得宇文承川的话,便没有再怒形于色了,只是沉声命何福海:“呈上来!”
何福海遂应声自宇文承川手里接过了几大页的证据,恭敬的举过头顶呈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接过,一页一页的看了起来,越看嘴唇便抿得越紧,越看脸色便越难看,看到最后一页时,终于忍不住一把将那些证据都扔到了永嘉侯脸上:“你还有脸说太子当以欺君大罪论处,韩卓几个是乱臣贼子,如今看来,真正的乱臣贼子是你才对!”
永嘉侯忙捡起来,一目十行的看起来,饶事先便已做好了会有现下这一出戏上演的心理准备,依然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后怕,那一万精兵每个月的钱粮兵器支出明细,乃至众领兵之人的来龙去脉,并他府上和二皇子府上,还有关雎宫每个月的收支情况也都在上面了,也是,腾骥卫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会知道这些有什么难的?
得亏他来之前,便已做好了第二套准备,只要不出意外,胜利依然会是属于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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