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故人（2 / 2）

而后，人影猛地抬头，浑浊且死寂的眼睛死死地看向了空中。

空中也有一个人影，居高临下注视着地面上的破烂斗篷人影，脑后的九道魂环，把这人的姿态衬托得如同真正神灵注视人间一般，而他看向地面上人影的眼睛里，也尽是如同神祇一般的漠然。

“寻找到新主人之后，杨无敌你就要开始撕咬曾经的旧主人，来凸显忠诚了吗？”嘶哑的声音响起，来自于地面上的人影。

“唐昊你似乎搞错了什么，认你为主的是泰坦，而不是我们破之一族。”

“你们单属性四宗门有区别吗，昔日都是仰仗着我昊天宗的威名而生存。”

“呵，别忘了你们昊天宗是怎么收服单属性四宗门的。”

“可我昊天宗有亏待过你们一丝一毫吗？！你们破御两族却背叛的理所当然？！”

“对于狗来说，确实没亏待，但不是谁都如同泰坦一般，当狗还当出自豪感来了，总是有人想当人的。”

地面上的唐昊没再说话了，很多事实是摆在那儿的，他唐昊反驳不了，比如昊天宗是一群邪魂师，比如他当年选了宗门而非妻子，比如当年单属性四宗门的待遇，多好多差各有说法，但唐昊能确定的是，昊天宗当年在有意削减四宗门的独立维生手段。

再比如，那个武魂变了的唐三，再怎么装看不见，他也不能说那还是他儿子。

而空中的杨无敌，依旧漠然看着地面的唐昊，昔日意气风发的昊天宗继承人，如今成了一个乞丐一般的小丑。

曾经杨无敌看着昊天宗内那个号称天赋天下第一的小男孩，也曾羡慕过，羡慕的同时也会感到一丝自豪，那是未来的昊天宗宗主，是他要追随的人。

那时杨无敌还不是族长，热血青年大抵都是如此，都曾怀揣着鲜衣怒马纵横大陆的幻想，哪怕认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个实力天赋纵横大陆之后，也会幻想着追随一个足够强大，足够英明的老大，建立一番世人口口相传的伟业。

等继任破之一族族长之后，现实的压力让杨无敌不再热血，不再幻想，那时的他，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心中不再有羡慕和自豪，只有着愤恨。

——昊天宗拥有着如此优秀的继承人，他破之一族何时才能抬起头来呢，何时才能不是陪练对象，和替昊天宗擦屁股的打手呢？

人，总是会变的。

等到唐昊退宗，昊天宗封山的消息传来时，杨无敌在对昊天宗抛弃行为愤怒的同时，又未尝没有一丝窃喜和幸灾乐祸。

然后七八年后，他再次挨了铁拳，武魂殿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了，他为了尊严而反抗，破之一族已经跪过一次了，他不想再跪了。

可结果是很现实的，他们一族被全体活捉囚禁，这就是魂师，这就是现实。

强者予取予求，弱者一无所有，只能在强者的仁慈下活着，也只是活着。

杨无敌的愤恨和固执，又何尝不是对这个世界的愤恨和固执呢。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心底的控诉，也或许是这个世界上这种和野兽没什么区别的人类，终于激起了上天的愤怒。

杨无敌终于在愤恨和绝望之中，看到了一丝微光。

什么待遇其实都无所谓，已经过了六十多年的杨无敌，终于再次涌动起了热血。

直到今日，他再次站在了昔日的故人面前，而他们的位置，已经调换。

世事变化，物是人非，莫过于此。

曾经的仆人和主人，今日的封号骑士和邪魂师余孽，卡美洛的将军与大陆通缉的老鼠。

他们一个立在空中，一个站于地面，凝视着彼此的眼神中，全是杀意，却没有人先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