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远近亲疏 中(2 / 2)
只有欧阳询忘不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新娘,嫁给了宁远侯府的世子。曾经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后来他也娶了亲,生了子,过了这么些年,本来应该要淡忘了。谁知在听见她突然身死的消息的时候,还是乱了分寸,不惜动用了欧阳家的关系,偷偷打点顺天府的人,让他们仔细彻查裴舒凡的死因。
、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位玲珑剔透到能体会帝王心术的女子,会这样早就无声无息地死于内宅?!
他还以为,这 么些年,她是在韬光养晦,等着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一天,原来是三十老娘到崩婴孩儿,阴沟里翻了船……
宁远侯府里这些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蠢货们,有什么资格来坐稳她用性命换来的荣华富贵?!
别人他不知道,可是裴舒凡的处事风格,欧阳询心知肚明。宁远侯府里那几年风雨飘摇的时候,没有裴舒凡,他们早就被庞太后端掉了哪里等得到宏宣帝上位的一天!
难道真的是他多管闲事?一她已径死了,他管给谁看?!
赵氏转述的皇贵妃的话,让欧阳询有股“求而不得,不得不舍”的奇怪感受。
“知道了。今日辛苦你了。”欧阳询温言劝慰了一番赵氏,便去了外书房理事去了。
赵氏又惊又喜。欧阳询还从来没有如同今天这样对她温言细语过,皇贵妃的话,真是起了作用了!
镇国公府里,贺宁馨一整天都有些恍惚,惴惴不安地等着简飞扬回来。
这几天,她一直忙着处理宁远侯府的事儿都没有跟简飞扬通过气。现在事情都处理完了,她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又一次先斩后奏,借用了简飞扬同安郡王过命的交情。虽然此事于三方都有好处,可是她不能因为这些好处,就掩盖自己的错处。
今天晚上,她再不能逃避这个事实了。错了,就是错了。她既然敢做,就要敢当。
晚上吃完晚饭简飞扬惯例都是到致远阁的内室里同贺宁馨坐一坐。两人各捧一杯清茶,天南海北地聊聊天。然后等到了时辰,简飞扬再回去外院的书房里歇着。
简老夫人过世还不到一年,他们只能分房而居。
简飞扬从外头回来也发现贺宁馨今日的神情不一般,总像是有话说的样子。
等吃完晚饭两人对坐在内室的暖炕上喝茶的时候,简飞扬微笑着问道:“你有什么话,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贺宁馨摸了摸自己的脸,讪笑着道:“有这么明显吗?”
简飞扬咧开了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就差在脸上刻字了。”
贺宁馨勉强跟着笑了笑,低下头,不敢看着简飞扬的眼睛,对简飞扬说道:“我没有跟你商量,就借你的名头做了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原谅我。”头垂得更低,声音也小了下去“以后再不会了。”
简飞扬看见贺宁馨一幅做了错事的样子,更是觉得好笑,温言安抚她道:“说吧,到底做错了什么?一别担心,就算你把天捅了个窟窿,有我帮你去补就是了。别闷在心里,想七想八地,憋出一身的病来。”
贺宁馨闻言脸上更是羞愧得通红,喃喃地道:“你别太惯着我。说不定我还会给你惹大麻烦的。”
简飞扬完全没有把贺宁馨的话放在心上,长臂一捞,将贺宁馨从对面揪过来,抱在怀里亲了亲,笑道:“你能惹什么大麻烦?
你连长公主都斗得过,怎么可能给我惹麻烦?是我给你惹麻烦才是,还要麻烦你去帮我收拾烂摊子。”语气戏噱中又带有几分郑重的信任和完全的托付。
贺宁馨惊讶地抬起头,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你不觉得我独断专行,不以夫为天?不把……不把你放在眼里?”一般的男人,大概都是受不了自己这样的女人的,贺宁馨对自己的性子,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当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也想着自己无所不能,只要有决心有毅力有行动,别说能改变一个人,就是逆天改命,也不是不可能的。过了这么多年,她才明白。什么叫江山移改,本性难移。事实是,她改变不了别人的性子,别人也改变不了她的性子。
上一世她同楚华谨的婚姻惨不忍睹,抛开她对楚华谨的轻视和厌恶不说,更重要的,是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两种根本无法沟通,
无法理解对方的人。虽然她在裴家的娘家人面前,一个劲儿地替楚华谨说好话,说他不好色,说他有上进心,其实不过是为了让娘家人放心而已。她自己心里知道,楚华谨真正是个什么人。而她自己,又是什么样的人。
她可以做到楚华谨眼里的贤妻,楚华谨却无法做到她眼里的良人。
这一世,她和简飞扬能姻缘和谐,不说简飞扬的人品首先让她信服,还有一点更重要的是,他们能够信任对方,理解对方,并且尽量从好的一方面去为对方着想,而不是恶意揣摩对方的一言一行,平白给婚姻增添莫须有的压力。
原来真正幸福的婚姻,不是去改造一个男人,而是去寻找一个能够跟自己沟通、理解、信任的男人。
简飞扬看见贺宁馨有几分急切的样子,嘴角微翘,故意逗她道:“我不要你把我放在眼里。
~我要你把我放在心里。”将手轻轻贴在贺宁馨胸口处,感受着手掌下贺宁馨蓬蓬的心跳,简飞扬突然也有几分紧张。
贺宇馨脸一红,却也没有把蒋飞扬的手挪开,顺势靠在他怀里,实在说不出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简飞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继续不放弃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贺宁馨便红着脸,将她挤兑宁远侯夫人裴舒芬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简飞扬听了呵呵直笑,道:“想不到你也有这样促狭的时候。一那宁远侯夫人这次肯定是血本无归了。几年的私房都要赔了进去,说不定连嫁妆银子都保不住了。”又摸了摸下巴,深思地道:“宁远侯最近在朝堂上上窜下跳,想来也是开销比较大,所以才纵着他夫人在外面放印子钱吧。”又斜眼看着贺宁馨,问道:“宁馨,你既然看宁远侯府不顺眼,又何必跟益儿和谦谦上契呢?若是没有这两个孩子,你也不用投鼠忌器,畏手畏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