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2 / 2)
此时听到动静,椅子里的人略略侧身探出脸来:最中央那张椅子坐着此行‘邀请人’,罗西南迪口中的守擂者,方块军统领,能力者迪亚曼蒂。
他的左手边是赛尼奥尔.皮克,对上我的视线,那个男人露出奇怪的眼神,随即站起身,从椅子那里转出来,不过没靠近,只是静静盯着看。
而,次一位位置探出的脑袋看了我一眼就不感兴趣的缩回去,一瞥之间我还是看清楚他是哪一位,奶牛鱼少年,德林杰。
另外两位,坐在右侧座位当中,一个圆滚滚的胖子,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都是陌生样子,没见过不知道身份,从位置排列来看,应该是和迪亚曼蒂不相上下的家族干部。
最后————
我微微向后仰了仰,避开一瞬间差点直贴上来的…人形蛞蝓,手持梅花权杖,长相一言难尽,一见面就一副贴上来的咸湿样子,糟心得不能再糟心的…特雷波尔。
除了这几位,此刻在场的没有其他人,这点叫我稍稍放下心,至少没有能听透视人心的紫罗兰,不过…贴得这么近…这人形蛞蝓…
“呐呐~果然是你呐~”凑得死近死近,一开口就是糟心口癖,“呐呐~艾达说你闯进禁忌房间,赛尼奥尔还不信呢~没想到你穿着这件衣裳,逮着了哟~小偷小偷~”
一边说话一边手舞足蹈,梅花权杖在我眼前挥来挥去,无比糟心,不管是语言还是动作。
“死刑呐~少主很生气,你触犯了最高规则,必须死刑呐~”
说着说着,他又把脸贴得更近几分,“呐~你的样子似乎变了。”
…………
说完这句话他就安静下来,凑近的墨黑小圆眼镜后边,目光错也不错盯着人看个没完,显然很感兴趣,一副待要细细研究的样子…
从他贴近的瞬间开始屏住呼吸,等他叽叽歪歪说一大通有的没有的,这点时间里我一直保持着努力往后仰拉开距离的姿势————等到终于他闭上嘴…
接着,又沉默了好一会,我磨了磨牙,忍无可忍的开口,“离我远一点。”这贴得都快亲上来了,是想尝一尝撩阴腿么?!
我这厢话音刚落下,也不知怎么,这人形蛞蝓居然更兴/奋起来,音量顿时拔高好几度,兴致勃勃到叫人蛋疼,“呐呐~如果我不呢~呐呐~你想怎么样呐~”
然后,可能是从我无比扭曲的表情里获得了什么快/感(雾!),这丫又把梅花权杖搁到我的脖子上,接着非常猥/琐的往下一沉————冰冷的金属触感滑进墨黑毛绒绒大衣领口,把衣襟挑开…
“呐~杀掉你之前这件大衣可得先脱掉,沾到血的话少主会很不高兴呐~”
随着他的动作,咫尺间的这双眼睛,透过深色眼镜镜片能看到,他的眼底浮出少许杀意,原本听上去有些猥/琐的语调,也变得阴冷起来:
“原本我还想把你变成玩具…不过少主下令杀掉你呐~”
“少主的命令是绝对的————”
刹那间,滑入衣襟的权杖微不可察施力,我叹了口气,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握成拳头。
得到几颗海楼石子弹是意外之喜,动用鬼族的力量虽然有我不太喜欢的后遗症,现在这种情况————咦咦咦?!
顷刻间,蓄势待发的杀招无疾而终,黄金梅花权杖停顿在那,靠得近的这人形蛞蝓忽然露出有些僵硬的表情,他的目光…
愣了下,顷刻间又回过神来,我猛地抽/出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推开他的武器,脚下后退一步,恼羞成怒的龇出鲨鱼牙,“看什么看!”
许是靠得近,又因为他把权杖抵在心脏位置,还探进衣服里,我身上穿的是罗西南迪的大衣,型号大了好几码,衣襟松垮垮的被撩开,这也导致…
动用鬼族力量之后必定伴随的后遗症被他看见。
Baby-5姑娘借了我衣裳,也是蓬蓬裙女仆装,糟心的是衣裳胸口开得很大,虽然我勉强能撑起这身女仆装,还是免不了…领口有点不像话的低胸…
这不是露不露沟的问题,是那些痕迹…
东家苍龙血脉的觉醒契机,是当年安娜受到严重侵害,那份怨毒随着女王觉醒被铭刻在身体上。
我取走罗西南迪的大衣,裹得严严实实为的也是这件事。
衣服遮挡的地方,和无法遮挡的地方,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全部带着淤痕…那是刻进骨子里的巨大恨意。
此时此地,那些可怕的痕迹被看见了。
果然还是杀了他吧?
…………
这一刻,不想被发现的秘密被人窥见,我阴森森的盯着这人形蛞蝓,心里迅速开始盘算…要从哪里下手宰了对方…
然而下一秒,他像是回过神来,呆滞的视线抬高几度,慢慢的对上我的目光,嘴角往下沉了沉,依稀仿佛有些不太高兴的开口,“呐呐~你真是个笨蛋呐~”
疑似中气不足的声音里掺进不知怎么形容的奇怪意味,停顿几秒钟,接着又说道,“我告诫过你了吧?艾达是个醋劲很大的女人呐~”
口中一边说着叫人莫名的话,他一边把几秒钟前被推开半悬在空中的权杖重新移过来,不轻不重搭在我的肩膀上,之后,打着什么主意似的停止不动。
隔了会,这只人形蛞蝓又奇怪的收敛周身起伏不定的恶意,重新说话的语气,比起幸灾乐祸倒更像是有些安抚味道,“胆敢干出这种事的家伙会受到严厉惩罚呐~”
这只蛞蝓奇奇怪怪的反应,让我有些卡壳,一时只能呆呆的盯着他看————结果,他又俯低过来,把那张脸凑到我眼皮子底下,“呐~如果我帮你杀了艾达,你会怎么报答我呐?”
看着咫尺间这张脸好一会,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一抽,“报答?可是你刚刚说必须杀了我?”也是他说的不是吗?‘少主的命令是绝对的’,这会又要求报答,莫不是想违背海流氓的命令?
怎么可能呢?我在心里哧哼一记,霎时间就转过念来:这海贼是打算戏弄我吧?真是,外型糟心也就算了,性格也极度恶劣吗?
这种总喜欢恶意戏弄他人的习惯,果然是海流氓的手下,都是一丘之貉。
…………
听得我的问句,这蛞蝓慢慢的直起身,把两人的距离拉开少许,象是想了想,接着说道,“既然你已经是参赛选手,我也就不必执行少主的命令,反正…”
话到这里就停下来,他嘿嘿的诡笑几声,之后架在我肩膀上的梅花权杖往上挪动几分,冰冷冷的黄金权杖顶端沿着我的肩膀挪到脖颈,接着又慢吞吞的沿着耳垂一路滑到下巴…
他的视线随着黄金权杖一点一点移动,从肩膀看到脖颈、耳垂,最后停在我的脸上。
最后,他撤回武器。
短暂的静默过后,他绕过我朝着房间出口滑行————这位唐吉诃德家族干部,人形蛞蝓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即使没说什么,他的意思也昭然若揭。
我站在原地,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绝对很难看。
他离开前的动作带着明显暗示,还用说吗?
该死的海贼。
…………
那人形蛞蝓一言不发扬长而去,这里留下我,还有他们唐吉诃德家族其他五位干部,比起外边随着比赛时间临近而越来越吵闹的竞技场,这个房间里有些太过安静。
打从我出现,那人形蛞蝓就凑上来自顾自说话,又自顾自下决定,最后又莫名其妙离开,行径很叫人摸不着头脑,现场他的同伙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也没有谁插嘴说什么,都是静静看着。
然后到现在,人形蛞蝓离开…其他的几位更是用非常诡异的目光盯着我,比起先前或意味难明,或不感兴趣,这会四个人眼神都变得很呃~怎么说呢?总之就是非常一言难尽。
而这种古怪变化是人形蛞蝓带来的,谁让他们唐吉诃德家族的那位干部产生欲/望了呢?
所以我说,真是…该死的海贼。
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萌发兴趣,简直无节操无下限。
好吧~其实这是一种迁怒,我知道,异种苍龙的本能引导下,会被吸引的将不仅仅是赛尼奥尔.皮克,只要接近饥饿状态的我,那些人的力量倘若达到一定程度…
嗯~简单点说,只要本身力量足够填满鬼族食欲,无论男女都会受到迷惑。
我这是恼羞成怒。
男人欲/望勃发什么的,确实太糟心了!
…………
接下来是一阵难言的尴尬。
作为当事人,其实我宁愿被人用恶意满满或者杀意凛然的视线盯着,也总好过现在这样包含着别样意味的目光,从看待一具尸体的冰冷眼神,变成看待会得引发同伙欲/望的女人…无论是哪一种都令人浑身不自在。
四个唐吉诃德家族干部目光炯炯,余下一个表现得不合群的是赛尼奥尔.皮克————导致我陷入此等糟糕境地的始作俑者,方块军的干部。
他从我进入房间开始就离开座位,不过也没靠近更没有做点什么,一直都是不动也不言语,投来的视线隔着墨镜镜片看不分明,没有做点什么身上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气息,仿佛有些悲伤,又仿佛有些…大概是见他同伙终于肯放过我,他垂在身侧的双拳松开,仿佛如释重负。
又隔了会,却是鱼人少年,奶牛鱼德林杰嗤笑一声从座位上起身,瞬间逼到近前来,上下打量我几眼,以一种诡异外加感叹的语气,开口,“诶~其实真的不怎么样呢~赛尼奥尔。”
说着又偏过头,对此刻同样慢吞吞走过来的那人嗤笑,“你和特雷波尔的眼光真奇怪,居然会想要?她已经被…”
“闭嘴!德林杰。”呵斥这鱼人少年口出恶言的迪亚曼蒂,坐在最中央那张椅子里的瘦高海贼收回先前停留在这里的视线,人跟着重新坐回去,高长椅背挡去他的身影,传来的声音倒显得凌厉。
“王宫里不允许随意欺辱女人,去查清楚是谁违背少主定下的规矩。”
“另外——”意味深长的停顿片刻,方块军的统领以一种命令式的语气说道,“杀死这女人的命令,少主交待特雷波尔执行,他想怎么做其他人无权干预。”
“即使想替她求饶也必须等今日之事了结,你们不会忘了少主的计划吧?”
…………
然后————没有然后。
方块军统领发话之后,赛尼奥尔.皮克走上前来一把揽住我的肩膀,接着把我带出房间,在场其他人也没有阻拦,或许是迪亚曼蒂话中‘少主的计划’更为重要,相比之下,我的事就不值一提。
于是,‘觐见’就此不了了之。
…………
来的时候是被一组人马持/枪/威胁,回去的时候倒象是和平收场。
赛尼奥尔.皮克,这个男人走出房间就松开手,自顾自领先一步走着,直到带着我走过戒备森严的走廊,快要离开他们唐吉诃德家族干部盘踞的区域时,他停下脚步。
缀在后边的我几步走上前,两人复又擦肩而过。
这时候,一路上都不肯开口的男人忽然沉声说道,“你在A区,十分钟后比赛开始,离开之前…回答我一个问题。”
“是不是因为那颗恶魔果实,我才会遇见你?”
我斜乜他一眼随即移开目光,“不,那是个意外。”
无论是安娜世界里水之都雨夜的见面,亦或者这里的狭路相逢,都是个意外————只有这一点,我敢发誓。
或许是我的语气足够肯定,留在身后的那人紧绷的气息放松下来,隔了会又压低声音,如同自言自语那般说道,“如果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就跳进水里。”
没头没尾的话,说完,我听见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与我背道而驰的方向,是来时的方向。
察觉到后方的动静,行进间的身形略略停顿,只是很快,我又若无其事的迈开步伐,和赛尼奥尔.皮克各自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
我去往即将开始的竞技场,依照自己的欲/望,和那些志在必得的参赛者展开争夺————今日德雷斯罗萨发生的一切,或许都在海流氓的计划当中。
哪怕是计谋…为了小雀斑,我也心甘情愿置身其中。
而他,赛尼奥尔.皮克,那个海贼在忠诚与私情里摇摆不定,或许还艰难挣扎,我知道,一直也没有觉得苍龙的魅力足够使得他放弃对唐吉诃德家族的忠诚。
没料到的是他最后留下那样一句话,‘遇到不可战胜的敌人就跳进水里’,是危急关头能够逃出性命的一种暗示?
那已经是…情意了吧?
可我不会因此产生什么情绪。
他的另眼相看是异种苍龙的捕食本能诱发,那些种种感觉都是被迷惑之后产生的假相,对此,我会觉得有些惭愧,但绝对不会回应。
所以————就这样背道而驰也好。
…………
冗长的走廊里,我一个人安安静静走着。
时隔许久,一袭墨黑羽毛刺入眼角余光,是先前在那个房间逗留不去的幽灵先生追了上来。
无声无息飘到与我并肩的位置,然后开口,“你可真是——”盯着人看的目光充满不可思议,“原本还以为完蛋了呢~”
“我从来没见过特雷波尔肯对哪个人手下留情,那家伙就算杀掉女人的时候也无动于衷。”
说着啧了声,也不知想到什么,他把脖子扭到一百八十度平行线位置,扭曲的姿势要不是他是幽灵估计能拗断脖子,同时,语气也变得十足十八卦。
“不止他们两个,昨晚在场的那些人都想要你呐~”
“别看迪亚曼蒂阴冷冷的样子,会肯开口就是对你很感兴趣了。”
“说起来,你是能力者吗?不但会变身还…”
叽叽呱呱、叽叽呱呱,一路上边走边八卦,情绪高涨得简直快要到兴高采烈的程度。
————终于,我没好气翻出死鱼眼,“你话真多。”
这会我和他已经从唐吉诃德家族盘踞区域回到人声鼎沸的选手区,周围已经乱哄哄的,加上他说个没完,广播里选手入场通知都差点儿错过:
“A区比赛即将开始,现在请选手入场。”
“重复一遍,请A区选手入场——”
而听得扬声器里传出的声音,原本就吵吵闹闹的选手区出现几秒钟的安静,隔了会,散落在各个角落的参赛选手开始陆续动身。
借着那几秒钟安静听清楚广播内容,原本休息那个角落走的步伐一拐,转个方向,我混进恰好经过附近的这些朝某个方向涌去的人潮。
…………
夹在魁梧又高大的强壮人群里,随着他们一同走向竞技场,隔了会,脚下步伐微微一顿,飞快盯了眼紧紧跟在身边的这抹幽灵,我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看了看走在附近这些选手,我想了想,到底还是压低声线,说道,“我会尽快结束比赛,你不想立刻消散就躲远一些,最好离开竞技场。”
原本早该和他说,不过因为又发生了乱糟糟的事结果一时给忘了,拖到现在,呃~也顾不得被别人听见,毕竟这件事很重要。
听得我的警告,幽灵回过脸,微微睁大的眼睛里浮出奇异的神色,我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飞快错开视线,接着给出理由:
“因为整座竞技场都将是灵压解放后的覆盖范围,作为整你很可能会崩溃。”
我没有耐心在竞技台上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展开你争我夺,观众们如同看表演,‘演员’们付出的代价却是血和生命…
我没有耐心‘表演’,当然就会简单粗暴。
当然,我会尽量减低影响,至于灵压徒然解放后,竞技场内会不会有哪个倒霉家伙的魂魄无法承受进而崩溃消散…那不在我的关心范围。
只是这幽灵,柯拉松不能继续跟着我上场,否则,他将会是首先被击溃崩散的魂魄。
“所以,快走。”
说完,丢下他,我加快前行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