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虫子(1 / 2)
雨还在下,拼命的程度像是意图淹没整个世界。
这样的鬼天气,人走不快,赵宇飞轻松跟上秘书的脚步。
“小心路滑,一起走。”
秘书点点头,一边把湿漉漉的头发扒开,两人朝路边走去。
赵宇飞一点都没觉得他们之间毫无交流有什么可尴尬的,因为他在不停思考,思绪最终还是落在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身上。
什么样的人,会肩膀上顶着只鸟在暴雨中散步?他想着。
故事里的猎人,身边就总是会跟着条狗,像是咖啡和白糖、刀和叉,是一种搭配。
如今的乡下,还有猎人存在吗?他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世上是否真的存在有这样的人,会把一只鸟随身带着,就像陪伴猎人的猎犬。
两人走到路灯下,对方在大约五米外的树下。
他伸出手拦住秘书的脚步。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不该站在雷雨天的树下,何况是与自然朝夕相处的山里人。
“雨太大了,树下很危险,能到车上谈吗?”赵宇飞喊,他估计自己的音量足够让对方听到。
对方招了招手,动作还是那样僵硬不自然,像是位患了关节炎的老人。
但意图却很明确,他是在叫他们过去。
面前这人异样的沉默,让赵宇飞感到更加异样。
他穿着黑色雨衣静止在那,身处车灯投下光线的中央,像极了在密林中祈祷的异教徒。
一种怨毒而悲伤的情绪浸透了他的心,仿佛这场没完没了的雨,是眼前的陌生人流下的泪。
“可能是老人家行动不便,我去扶他。”秘书同样感到气氛在变化,但还是走了过去。
赵宇飞正绷紧神经观察着对方,秘书就趁着这档口走了过去。
他没看清脚下的路,沿着湿滑的泥土坡摔了下去。
赵宇飞想拉住秘书的衣服,却抓了个空。
他听到一声哀嚎,雨伞像蒲公英般飘远了。
他走到斜坡边,看到秘书躺在乱石和枯木之间。这土坡不高,但还是挡住了这自然布下的陷阱。
秘书像头受伤的野兽在嚎叫,抱着血流如注的大腿在颤抖,有根枯树枝插进了他的大腿。
雨水带着血色沿地面淌下,往陌生人脚下流去,对方一点要来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冷漠注视着面前痛苦的喘息。
赵宇飞不相信这陌生人,犹豫着要不要跑回去叫人帮忙,这时那只鸟躁动起来。
血液像是刺激了那鸟,它开始胡乱扑动翅膀,身体膨胀起来,像是要被里面的什么东西给撑爆了,赵宇飞都能看见它羽毛下的皮肉。
可它最终没有炸开。
这只鸟宛如泥塑,木讷的张开喙,像木偶那样移动着嘴部的关节。
那张嘴越张越大,跨度甚至超过膨胀的身体,发出凄厉的叫声。
“这是什么鬼东西?”秘书徒劳的挣扎着后退,疼痛让他嚎叫里又多了几分痛苦。
除了惨叫声,鸟大开的嘴里正嗡嗡作响,让人联想到一群苍蝇在飞行。
他们呆望着那洞开的嘴,里面是无底的深渊。
一只虫腿从那空间内伸出,裹挟着怪鸟的体液,像刚从卵中孵化。直到一整只虫爬出来,怪鸟都纹丝不动。
那虫子看起来像只巨大的蟋蟀,它跌在地上,艰难的爬行着,它拍动着翅膀,虚弱无力的虫子只是徒劳的沾上了泥浆。
他们注视着这一幕,感觉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那,一时秘书都忘了嚎叫。
接着怪鸟又要呕吐,它鼓胀的身体挣扎的更厉害了。
赵宇飞不知该如何去形容所见之事,那鸟像是台空气加湿器,只不过喷出的是巨大的黑烟,无数的怪虫从它嘴里飞出,即使暴雨也没有妨碍它们。
这些虫子如拳头般大小,振翅发出着噪音比雨声还响。
虫子的速度很快,秘书现在近乎是在尖叫了:“救救我!”
秘书用双手把腿从那枯枝中拔出来,大腿上的血洞让人不忍直视,他差一点又跌坐在地上,但还是暂时稳住了身体。
赵宇飞跪在边上伸出手,试图拉秘书上来。
但太滑了,秘书几乎找不到受力的地方站起来,湿滑的泥土一踩就开始往下陷。
来不及了。
怪虫循着鲜血,在赵宇飞面前刺破了秘书的皮肤,正往里钻着,宛如贪婪的恶魔。
赵宇飞感觉鹰爪把他的心脏攥在手里,呕吐的感觉愈发强烈。
“别丢下我。”秘书的手伸在半空,就像身边的枯枝那样。
他几乎整个身体都被这些生物所裹挟。
秘书突然发不出声来,他喉咙处鼓起了异物,那肿块在疯狂的移动。
赵宇飞移开目光,他看到红色在水洼里晕开。
穿着雨衣的人踱着步子,手臂如月色般苍白,上面满是伤痕。
虫群撞击着路灯,那攻击看起来毫无目的可寻。
灯泡发出骇人的炸裂声,像是有人在玻璃杯里放鞭炮。
火花落在地面上,如同舞台效果一般,路灯的光线穿过虫群变得斑驳起来。
没有时间给赵宇飞思考,他更没有空挡去尖叫,只是模糊的意识到秘书死定了。
若是自己吓得不能动弹,也一定会落得一个下场。
他朝着大巴的车门拼命跑去,那十几米的距离很遥远,仿佛那不是长度而是高度的差距。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头上,防止这些鬼怪钻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