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一个人的孤旅（其一）（2 / 2）

他如一枚逃窜的硬币，在雪地上滚动，天旋地转后一切都静止下来。

又是风声，宛若哭泣。这动静刺激周亚夫站起来，电筒掉落在不远处，光线在暗夜无星的天空下十分显眼。

握住手电时，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快到达极限。

他继续朝着那峡谷走去。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段距离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短。在眼前几乎毫无变化的视野里。他开始走神，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起来十分陌生。

周亚夫开始重新审视着自己的人生，从悲剧的源头开始。那是在哪儿？学校的厕所里？他能看到脚下的瓷砖，因为学生们鞋底的脏东西而占满了污渍。更糟糕的是，小便池的下水管总是有问题，尿液总是四处横流，与泥水恶心的混合在一起。而他恰巧避开了那摊污秽，他正在蹲坑的隔间里抽烟，云雾缭绕让他幻想自己是蓬莱仙人。

厕所墙壁上的小高窗，除了没有铁栏杆外，与牢房的窗户一模一样。

他对着那发散进来的阳光出神。值得提醒的是，他鄙视同样躲在此处吞云吐雾的男孩。那些人只是渣滓罢了，他们或是从电视上有样学样，认为抽烟的男人很迷人，或是单纯的为了混迹在打牛班子里。

而他却不同，他抽烟是因为蔑视一切规则，而规则是给软弱无用的人准备的。

在学校，他从不轻易动手打架。与一般混混不同，有些在他班级里，对老师蛮横无理的学生，他甚至还会出手教训一番。老师们对待周亚夫的态度也是十分矛盾，便给了他体育委员一职。

眼前出现的峡谷，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立刻钻了进去，狂风被挡在外面。此地的环境达到人类能感到安心的最低标准，他重拾走下去的信心。

周亚夫双脚发酸，仿佛他的小腿处有了味觉，而有个讨厌的家伙往里面注射了柠檬汁。然而他继续往峡谷深处里走了一阵，在入口处安营让他没有安全感。周围的山壁泛着白霜，脚底的积雪也没有那么厚了。

我这是在哪儿？周亚夫不禁问着自己，他好像深入极地，迷失在古老的雪山之中。

像是为了配合他的想象似的，电筒的光线居然反射回来，刺痛了双眼。他以为是镜子，却发现前方的山壁逐渐过渡为冰壁，看起来像是来自冰河时代的产物。电筒的光在透明度很高的冰中传播，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见鹿曼鲜血淋漓的尸体在里面看着他，他后退着，直到背包贴在了岩壁上，而那幻象消失了。

差一点，他就要像孤独无助的小男孩那样哭泣起来，他咬着牙齿，克制住了那羞耻的冲动。

一切关于强硬的伪装，都会在孤寂中卸下。

他将木柴从防水布袋里拿出来点燃，黑暗里的熊熊火光，照亮他憔悴的脸庞。他估算着这足够他眯上一阵。他并不想喝水，只是胡乱塞了点东西到嘴巴里。他拿出手机，电量依然充足，他们先都在用郑岳帆的手机。他设定每隔二十分钟的闹铃，让他起来加柴火。

这些困难都不会打败他，他会到达外面！

如此安慰着自己，便进入了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