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2 / 2)
而且他们杨家已经被勾补成了住坐匠,每月一般在局里服役十天,虽然得到的盐粮衣物经常被克扣,但每月也还有二十来天时间,让工匠们在家自由造作、自行买卖。这样一来,他就有大半时间去兼职,实现自己的计划就有不小余地了。比如,这辈子再开办一个纺织厂。
不过他前世开纺织厂都足足准备了五年时间,这一次他底子更薄,钱、人和技术都要从头准备起,更得慢慢准备并仔细筹划才行。
古代讲究‘士农工商’,可‘商’贾还排在‘工’匠之后呢,那些商贾有钱还不是能使鬼推磨,日子过得让人羡慕不已?
所以,什么匠户啊、贱籍啊,都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归根究底还是没钱!有钱了谁人不高看你一眼?有钱了就能借到势,谁又还会在你面前把‘匠户贱籍’挂在嘴边?
对于当幼匠承袭匠户户籍这事,杨绦是乐于接受的。
这还正好了,他可以去看看这古代的国营纺织厂——织造局是个什么样子,学习一下古法织染技术,希望能古今结合并有所创新,为开办他自己的纺织厂做准备。
他前世二十岁归家之后,终于有了一张身份证,接着又娶妻生子,虽然活成了他年少时曾鄙夷的庸碌大人模样,到底也有了一个家,有了归属之地。
之后他浪子回头,什么工作都愿意尝试,在工作的同时也不忘学习,并且又从书本上汲取知识,后来更是自考了成人大学,还拿到了非全日制的本科学历。
杨绦已经习惯了学习,他很想去这时候的织造局里,去学习见识一番。
还有一点很好的是,杨家自诩是讲究人家,就算是碍于面子害怕旁人说道,杨英和李桃花也不能做出太坏的事来。
最多就是冷暴力孤立他,或者语言暴力打击他,而这些对他来说完全不痛不痒,甚至他还会视心情好坏,进行反击。
他不高兴了,不舒坦了,就将对方气得一佛升天,就像今早一样。
没有好处可拿,却想让他甘心吃亏?那不可能的,两辈子都不可能的。
杨绦他觉得,成为幼匠并承袭杨家匠户户籍,并不是全无好处的。
……
关于杨谦……
说真的,还是那一句话,换一个立场去看,杨谦真是一个不错的人了。
如果他日杨谦科举出仕、功成名就了,回头再来看他年少时候,那就是:
匠户贱籍出身,却自幼胸怀大志,出淤泥而不染,自强不息寒窗苦读,终于蟾宫折桂。此后出仕为官,造福百姓。
这就是一出佳话呢。
到时杨二或者说他杨绦,如今对杨谦这个兄长的言行态度,那就是粗鄙无礼、不敬兄长、目光短浅、贪婪势利!
在杨谦鱼跃龙门之前,像他这样一字不识的粗鲁匠人,却没好好的奉承巴结他,可不就像小说里的炮灰极品了嘛?
而今天这些在外面蹲墙根儿瞧热闹的邻里妇人,以后也是要被啪啪打脸的,余生都会为杨谦他们的好日子而眼红不已。
这在小说里,可是久盛不衰的打脸套路了啊。
值得一提,杨绦闲暇时也会看小说调剂心情,懂得一些小说套路。
但他一个大男人并没有去绿晋江看过小说,更没看过《贱籍首辅》这本小说,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不止是穿越了,其实更是穿书了……
言归正传。
也说了是换一个立场去看杨谦,但从杨二和他杨绦的角度来看,他(们)的想法和态度都没有大错。他今天说话确实没留情面,可事实却是没错的:杨家确实对杨二不公平。
他的言行也符合常理,现在的他是一个十二岁半大小子,正是脾气大的时候,他又没读过半天书,一字不识、不明事理,像这种投河自尽之后醒来,大吵大闹一场是非常符合常理的。
没见他刚才虽然一反往常的乖顺,大吵大闹了一场,杨家人却也没觉得他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也没喊神婆来驱邪吗?
所以即使会被认定是‘极品’,他也丝毫不虚,该吵吵该骂骂。
……
杨谦这样性情的读书人,再加一个杨谚,两人总归都是有价值的。
在这古代,通讯不便,于是天高皇帝远,小小一个县官就可以在一县之地只手遮天。
所以,有一个两个有功名或者做官的亲兄弟——即便兄弟关系不是极为亲厚,就能借势了,能起到的作用可不小。
杨谦和杨谚两人都是有价值的,对待有价值的人,如果可能他从来都是想尽办法利用。
为此,他当然可以怀柔可以迂回,可以春风化雨般地去巴结杨谦和杨谚。在他们身上做人才投资,等他们考上功名甚至于是做官之后,他就可以借势了。
但是,杨绦虽然是能屈能伸的人,精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但这次他却没必要委屈自己去巴结他们。
因为是杨谦和杨谚,亏欠了杨二的,并不是反过来了的。
在此之前,杨谦和杨谚已经习惯了杨二在家中的地位,丝毫没意识到杨二的付出,甚至还隐隐有看不起他的苗头出现。
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并且达到可以利用、借势的关系,可以用怀柔温和的手段,但他像这样下猛药、将他们骂一顿,让他们愤怒,也让他们心生羞耻、自惭、愧疚,也是可以的。
他相信,相比前者舔狗一样去巴结讨好他们,下猛药骂一顿的效果,甚至会更好。
而且,主要骂了真的很爽!
没错,他杨绦就是这样虚伪势利,欺善也不怎么怕恶的成熟大人!
闭眼在心里谋算完,杨绦这才安逸地睡过去。
……
之后的发展,与杨绦料想的分毫不差。
杨绦的这一觉,直睡到大下午了才醒。
醒后没多久,杨谦就来敲门了:“二弟,娘今天提早做好了晚饭,你快起来吃饭了。”
话中带着些小心,像是生怕他不肯吃饭继续闹脾气。
“嗯,来了。”杨绦答应道,起身下了床。
待会儿在饭桌上,应该要说事了。这正好如了他意,那还继续闹什么呢,又不是闲得慌了。
他如今是十二岁!半大小孩子!
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说话不过脑子也再正常不过,闹过吵过之后一觉睡醒,什么都过去了,照样吃照样喝。
以后依旧还是一家人!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至于饭桌上要谈的事,关乎着他以后的切身利益,是绝没有睡一觉就睡忘了的。
该是他的就必须是他的,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