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2 / 2)
李桃花本性里就有三分恶婆婆相,若不敲打,她十成十就是一个恶婆婆了。
李桃花虽然不知道杨绦是在警告她,但她听了这番话,也打消了一些心里的得意。
虽然她还是觉得,袁小姐是上赶着要嫁他儿子,但她也想着不能太过分,不然会连累她的心肝儿被天下人议论。
杨谚也已学会了察言观色,立即便明白杨绦的意图,心下感动非常:
“二哥,你放心。因为我这‘六元及第’的名声虽盛,却也不全是好事,盯着我的人不知凡几,稍有不慎就会被议论、被攻讦。至少在私事、家事上,我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
二哥这是给他提醒,他们进京去之后,他也会注意着别让娘她惹事的。
果然,李桃花听见杨谚这么说,神情稍微又慎重了些。差不多歇了她之前想的,进京之后要在媳妇面前立一立规矩的心思。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儿子……
至于杨谦那里,杨绦是不担心的,杨谦那性情应该能帮忙处理好婆媳关系的。
杨绦的话渐入正题:“如今,三弟你和袁小姐已在京城百姓的见证下,算是与袁小姐结为夫妻了。只等爷爷和爹娘进京去之后,再正经上门拜访,以后两家就是亲家了。”
“大哥的话,进京之后就要请媒人去柳家提亲了,走完三书六礼也就成家了。”
“至于我,也早已定下了亲事。”
“我们三兄弟,转眼就都将要成家了……”杨绦神色感慨道。
杨谦和杨谚科举脱籍成功,三兄弟又各自(即将)成家,杨家分家立户的事情,就要摆上台面来了。
因为杨绦处在弱势,如何分家的话,由别人说出来,就显得那人不仗义了。
老爷子也感叹,“是啊,转眼你们三个,就都要成家了。”
杨绦一直以来都很明事理,索性也不差这一回。
“我们之前便说过了,大哥和三弟科举脱籍之时,必然得分家的。
大哥和三弟这次回来,时间紧迫,索性早点把分家分户的事情办了,也免得误了回京赴任的大事。”
杨绦说的这话,是眼下杨家人必须面对,并且要尽快办妥的。
……
出乎意料的,没等得及杨绦接着往下说,反而是杨谚率先开口了:
“二哥,我和大哥科举脱籍,户籍自然是要另立的。虽然世间多是分家不分户,但我们为何就不能分户不分家呢?
二哥,你便跟着我们进京城去!至于织造局的工役,每月花上二三两的银子雇人代役就是。”
杨谚这话一出,杨谦也赞同道:“二弟,三弟说的对,分户的事情可以办,但分家就不必了,你跟着一起进京去就是。”
尽管老爷子和李桃花脸色不太好,但杨绦确实被杨谦和杨谚感动到了:
“大哥,三弟,你们的心意我懂。但这事我们以前便讨论过了,我会留在杭州。”
这事在杨绦说服老爷子买城南小荒山时,就已经拿出来说过了,之前也都说了留在杭州的原因。
杨谚还欲再说,杨绦摆摆手制止了:“三弟,我会留在杭州,至于原因,我们之前便已经讨论过。”
“而且匠户工役的事,虽可以雇人代役,但这事正经论起来也是违法的,‘民不举、官不究’而已。但若真被人揪着了,这事我们也不占理、不占法。”
见杨绦这样坚定,老爷子和李桃花的脸色又变好了。
但杨绦并不在乎他们两个,如今杨谦和杨谚的态度让他很满意。
可见他之前的诸多投资,目前看来是稳赚了的。
杨绦接着说:“既然要分家分户,那这家怎么分,便要说一说……”
“二哥你挣钱供我读书科举,已经为我花过多少银子了?家里的家产不管多少,反正我是不要的!”杨谚很坚定。
“我如今已经有官职了,以后有俸禄拿。分家的家产我不要!”
相比杨谚,杨谦在京中生活了五六年,最是知道京中生活不易。好些像他们这样的小官,靠俸禄根本都养不活一家人,当官一辈子,甚至都只能在京中租房住。
虽然他相信他们兄弟两,不会那些人一样一辈子碌碌无为,连一个容身之处都买不起。
但刚开始的时候,若没有一点银子在手,确实会很难开始生活……
老爷子心中有想法,但他已经养成了轻易不开口的习惯,免得万一说错了失了一家之主的威严。
但李桃花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谚儿,你傻啊!你怎么就不要家当了,你也是家中儿子……”
“我长这么大,前十年是靠爹娘养活,后七年是靠二哥挣钱养我——甚至是养我们全家,我又没给家中挣家产,我哪来的脸分家产?!”
杨谚不愿听李桃花说下去,直接打断。
李桃花一时语塞,顿了顿才又劝:“……一家人分得这么清楚做什么,再者说了,你们是三兄弟,分家自当一碗水端平,家产平分啊……”
“你一碗水从来都没端平过!你一直在偏心……”杨谚忽然觉得,和他娘以及他爷爷再来说这些,也没意思了,他们并不会觉得错了。
老爷子自诩一家之主,分家这样的大事,当然是要他说了算的,正想开口时……
杨绦就像杨谚还小的时候一样,伸手拍拍他的脑袋,说:“三弟你的一番心意,二哥真的很感动。不过分家这事,你还得听我的。”
“二哥……”
“三弟,我只问你,你进京之后要住在哪里?即便你可以暂时找袁祭酒借一处房屋住着,但你和弟妹的衣食和人情往来呢?你要伸手去向岳父借吗?
那既然到时都需要旁人先帮你一把,何不分家时拿了你的那一份家产呢?你即便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难道你欠着二哥的,不比欠着旁人的更自在?”
杨绦真是见识到了,虽然杨谚这孩子看着圆滑了很多,但骨子依旧是一眼的耿直,是非分明、对错清楚。
李桃花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谚儿啊,你二哥说的是啊。万事开头难,进京去之后要花银钱的地方多得是呢!哪能没有……”
杨绦不理李桃花的话,继续说:“三弟,虽你和袁小姐已经拜堂成亲,但到时爹娘还是要正经去拜访过的。不说补上多厚的聘礼——想必他们也知道我们家的家境,但一套头面金饰得给袁小姐吧?还得给袁祭酒家送礼吧?
这可是不能等的,稍等半日都是怠慢,你们一进京就要去办了这事的。这不得要银子?这你总不能去找袁祭酒借吧?”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杨绦就又趁机教导杨谚两句:
“三弟,你以后除了在公务大事上用心之外,还得放点心思在这黄白经济上面。金银确实是俗物,但没有这俗物,你便不能生活。知道了吗?
还有,硬气的时候,也得看看硬气的后果,以及是和谁硬气。和二哥我硬气,你用得着吗?”
杨谚乖乖受教,“……是,二哥,我晓得了。那分我些银钱家产罢,足够我展开生活就行,以后……”会还给二哥的。
但这话他没说出口,他记在心里就是了,说出口就显得生分了。
杨绦欣慰地点点头,“对嘛,这样就对了。”
看杨谦的神情,杨绦就知道他会要分家的家产。
但既然都和杨谚说了这番话,那和杨谦当然也得一样客气一番的。
杨绦对杨谦说到:“大哥你也是,你甚至比三弟还要更加急需用钱。”
“三弟是被‘抢亲’去的,省了许多用钱的地方,但大哥你到时是要请媒人去柳家,把‘三书六礼’的嫁娶礼仪都要走全的。并且,之后也还要和三弟一样,面临一家的衣食问题。”
杨谦听了,心中感动:“二弟,你为我们想得很周到……”
老爷子终于插上话:“老二说的是,谦儿和谚儿,你们还没正式成家呢,分家不分点家产,要怎么过日子呢。”
杨绦爱财——或者说是爱挣钱,但他不吝啬。而且,他都已经在杨谦和杨谚的读书科举上,投资了那么多,九十九步都走了,不差这最后一步。
银子他分分钟就能再挣,没必要在最后分家这件事上,对杨谦和杨谚抠抠搜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