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岌岌可危(2 / 2)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个太监白着脸跑了进来。“皇皇上,前方紧急军情,大事不好,潼关丢了!”
“什么?”慕容圭猛地站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战报在哪里?拿来我看!”
那太监哆哆嗦嗦地拿出一份战报来,慕容圭认真地看完了,面色铁青。潼关守将丢了这么重要的关隘,竟然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动手夺关的人是北魏人还是大晋人。
这也怪不得潼关的守将,慕容圭把守卫潼关的五万大军全都抽调到了荆州,潼关只留下一千人马,而萧十三一路急行军,绕开了慕容圭的大军,走了一条极诡异的路线到达潼关。又让所有的人脱掉军服,先是贿赂了守城的小军官,放进关去三百多人,然后里应外合,十分轻松地夺去了这座雄关。
慕容圭立刻召开御前会议,召集了北燕的高层商量对策。众人也都听说了潼关失守的消息,几乎有一大半人都向慕容圭进言,立刻派出一部军马,趁着敌将立足未稳,赶快把潼关抢回来。
慕容圭一言不发地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话,最后淡淡道:“现在不是夺不夺回潼关的问题,而是长安能不能守住的问题!”
众人一听全都愣了。慕容圭淡淡地道:“你们以为夺取潼关的哪边的人?北魏还是南晋?”
众人心想我们哪里能知道啊?详细的情报还没有送来呢!
慕容圭道:“你们不用猜了,这些人必定是南晋人,庾璟年派出去的无疑。”之前虽然庾璟年瞒过了他,但是毕竟他聪明绝顶,很快就想到庾璟年士兵数量的变化有些问题,判断出这部分人是他派出来的。
他淡淡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解荆州之围,为了解建康之围,攻下一个潼关对他们没有丝毫的用处,唯有攻陷了长安,才有可能!所以现在咱们要做的,不是发兵夺回潼关,而是提醒长安守军,千万做好警惕,不能让南晋人趁虚而入。”
不过没等慕容圭叫长安守军的提高警惕的信函落到他们的手里,萧十三就已经带着七千大军出现在长安城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把千辛万苦拿下的潼关城弃之如敝履,没有留下一兵一卒,带着所有的军队星夜行军。从潼关到长安,一共两百七十里,他用了两天的时间赶到了长安城下。
长安城上的守军对突然出现在眼皮子底下的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呢,萧十三已经发动了总攻的命令。长安的守军顿时一片大乱。从攻击开始,到顺利进入这座千年古城,萧十三仅仅用了不到十个时辰。
顺利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其实这也不能怪守军无能。实在是因为慕容圭御驾亲征,把所有能打仗的兵全都带走了,加上北燕太过迷信自己的地形。坐拥关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皇帝又不在家,所以长安的守卫松懈之极。
这才让萧十三捡了一个大便宜。
不过萧十三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行军千里,先夺潼关,再克长安,也算在军事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消息传来,慕容圭气得把自己最心爱的茶杯茶碗都砸了。自己费尽了千辛万苦,布局多年,宇文周到了建康城下,却久攻不克。而庾璟年呢,却能抓住自己的弱点,一击成功,先一步攻下了北燕的首都,他的老巢。
北燕军听说首都叫人家给占了,一时人心惶惶,将士们的家人和财产大都在长安呢,哪里还有心思在荆州打生打死,中高层的将领们也成批地向慕容圭请愿,请慕容圭撤军,回兵援救长安。
庾璟年也在等着慕容圭回兵呢,他好跟在他的尾巴后面,给北燕军一点儿颜色瞧瞧,好报这些日子慕容圭仗着人多欺负他的仇恨。
建康听说长安被自己的人占了,更是一片欢腾。众人都以为战争要结束了,哪知慕容圭却出人意表,根本就不肯退兵。
他一意孤行地对襄阳再次展开攻势,他想好了,反正长安已经丢了,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脸面,至少也要攻下襄阳,占领整个荆州,最重要的是要杀掉庾璟年出口恶气。反正他现在也搞清楚了,长安的南晋军队也就七千人,翻不起什么大浪。
这一次的攻击,他可以说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可是依旧差了那么一点儿才能把襄阳拿下。
这个时候,长安传来消息,萧十三挖了慕容氏的祖坟。
原来萧十三并不是和庾璟年说着玩儿呢。他是真的说到做到了。古人最重视宗族祭祀,祖坟被挖,那是天大的事情,皇室的祖坟被刨了,也是对北燕整个国家巨大的羞辱。一时间北燕军队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群情汹汹,要求慕容圭立刻回军长安,连慕容圭那么高的威望都有些弹压不住了。
然而慕容圭毕竟是慕容圭,襄阳攻防战他已经打了不下十次了,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和对大局的了解把握,他已经看出来,庾璟年现在是强弩之末了,襄阳城也是摇摇欲坠了。
说不定只要再打一次,襄阳城便唾手可得。这样巨大的诱惑,他怎么能够放弃,况且一旦他答应回军,就证明从前所有的决策都是错误的,他算无遗策百战百胜的形象就要彻底崩塌。
所以无论群臣怎样苦苦哀求,慕容圭就是不为所动,硬是不肯回兵长安。
沈沅钰也在焦急地等待着荆州的消息,这阵子风云突变,剧情就像是一场好莱坞大片一样精彩,庾璟年派出萧十三这样一支奇兵,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这样精彩的谋略,让人叹为观止。而他以七万对十五万,硬生生抗住了慕容圭的十余次强攻,也算是了不起的奇迹了。
沈沅钰深深地为他感到骄傲。
这场战争无论输赢,庾璟年都将被载入史册。
这一日,谢纯来了。
沈沅钰在花厅里接待了谢纯。一个月来,这是自谢尚死后,两人第一次见面。谢纯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袍,衬得他面如冠玉,愈发显得英俊无俦。谢纯瞧着憔悴了不少,只是看着更显沉稳,两只眼睛也越发明亮有神了,身上更是多了一丝阴煞之气。
谢纯还是和往常差不多,进门就直入主题,第一句话就让沈沅钰大大地吃了一惊:“你想不想除掉慕容圭这个狗才!”
“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沅钰吃了一惊,荆州的形势岌岌可危,她没有一刻不担心庾璟年,国仇和私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慕容圭,若是慕容圭死了,一天云彩也就散了。沈沅钰自然巴不得他马上去死。
谢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谢尚死了以后,谢纯一直不愿再见沈沅钰。因为看见她总会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谢纯甚至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沈沅钰。该恨她吗?可他根本就做不到!
谢纯叹了一口气,自古情之一字,最叫人无奈。想他谢纯自诩一世英名,聪明绝顶,最后终究还是过不了情关。可是这一次的计划,却是要拿着沈沅钰冒险,谢纯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若非谢尚之死,让他深感对不起自己的家族,他也绝对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这是我截获的慕容圭写给妙慧的书信。”他取出一封密函交给沈沅钰,“你看看就明白了。”
沈沅钰拿起书信看了片刻,脸上泛起一丝怒色。
谢纯道:“慕容圭还真是个痴情种子!老巢长安都被人端掉了,竟然还想抱得美人归呢!”谢纯语气中是满满的讽刺。建康之变,流血夜,谢尚之死,执行者是河东裴氏,至于幕后主使者,谢纯和沈沅钰都很清楚,就是远在荆州的慕容圭。
可以说,慕容圭才是害死谢尚的真正凶手,所以谢纯恨透了他,恨不得寝其皮吃其肉。
沈沅钰微微皱眉:“表哥说这些疯话有什么意思?你难道是想让我将计就计?”
谢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让你只身去犯险,实在有些过分,不过这是我们最好的一次机会,若是错过了,很有可能最后的结局就是大晋国破家亡,咱们所有的人都成为亡国奴,都要跪在慕容圭的脚下,任他驱策□□!”
“表哥你不用说了。”沈沅钰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若是她自己,她会毫不犹疑地答应谢纯,可她现在肚里还有一个,她实在不想让自己未出生的宝宝和自己一块儿去冒险。
她手掌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好半天都是沉默无语。
谢纯脸上也露出犹豫和挣扎之色,他咬着牙道:“你不答应就算了,打败慕容圭,本来也该是我们男人的事情!”说着他便站起了身,“我会想别的法子的!”
“等等!”沈沅钰却叫住了谢纯。“表哥既然肯来找我,应该有了完全的计划,先说出来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