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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什么东西?”赵衍连忙追问道。
夏太后冷冷勾起唇角,道:“别急,我要做一场好戏,让周济涵看看,什么才叫做赶……尽……杀……绝!”
过了几日,刑部里一件争抢民女、导致民女无辜枉死的旧案被人重新告上了公堂,这件事初初并不引人注目,那时京城中的所有议论的焦点,仍是夏氏到底会不会被接连的参奏扳倒,而今上到底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维护夏氏。可随着那件旧案越查越深,竟牵连到了当朝右相家的小公子周亦扬。
据称,有人击鼓鸣冤,称侄女翠兰本是寒烟楼的一名歌女,五年前被一名富家公子看上,随后百般纠缠,甚至出手抢占,翠兰不堪其辱,竟从寒烟楼上一跃而下,了断了性命。而那名公子,正是素有清廉之名的右相周济涵家的小儿子周亦扬。
光天化日在天子脚下强抢民女,还导致民女枉死,翠兰的家人日日在长街上抛洒纸钱,拦路喊冤,随后,周亦扬立即被刑部收押,然后数名御史上奏先帝,请求判周亦扬行凶杀人之罪。可奇怪的是,过了不到一个月,这件事竟这么不了了之,翠兰坠楼一案被当作不慎失足草草结案,所有知晓此事的人都三缄其口,周亦扬也立即被放了出来,至今未背负任何罪名。
在有心人的操纵下,街头巷尾都开始议论这件离奇的案子,安康公主和周济涵的清名也开始有了质疑的声音,这时,一名太医院的院判挺身而出,向今上禀明,在五年前先帝病重时,自己随当时的院使日日去寝宫观治先帝的病情,谁知在某一日,却撞破安康公主随右相一起奔到龙榻前,先是哀求不已,随后又步步紧逼,利用先帝当时的病情,诱使他下了一道圣旨:命令刑部立即释放周亦扬,驳回所有催促其定罪的奏折,将那民女判定为意外身亡,将案宗永久封存。
然后,夏太后终于出面,称自己当时也正在龙榻前侍奉先帝,和那名院判一样亲眼见证了此事,手中还握有先帝当年被逼写下的圣旨。这消息流传出去,坊间顿时一片哗然,曾经的清廉名仕、贤明公主,立即变成了徇私枉法,欺君罔上的奸佞小人,连安康公主当年广为传颂的鄱阳城救灾事件,也开始被质疑是为了私利而伪造出的美名。
在沸腾的民怨声中,夏氏党羽终于开始反击,他们不断在殿上攻击周济涵,称其为欺世盗名的阴险贼人,今上在重重重压之下,只得下令必须严审此案,很快就将周亦扬定了罪,判其推出午门斩首。
而今上念在安康公主是其姑母的情分上,又对大穆有诸多功绩,并未将其定罪,只将周济涵削官为民,罚其夫妇立即迁出京城,终生不得踏回。自此,持续了数个月夏氏弹劾事件,终于以右相周济涵夫妇身败名裂、爱子惨死的结局告终。
夏太后赢了,赢得干净利落,疯狂而彻底。她以为干掉那个讨厌的周济涵,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对夏氏不敬,可她并不知道,自己早已踏入一个精心设计的泥潭之中,一旦陷入,便是万劫不复。
十月里的一日,皇城内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御花园中一片狼藉,宫道上的宫女太监们捂着脸匆匆而行,还是不小心会被风沙迷了眼。伴着宫门外呼啸的风声和树叶哗哗声,夏太后正斜靠在美人榻上,让一个小太监为她捶着背,舒服地眯起了眼。
这时,她身边最为宠信的宫女匆匆跑了进来,跪下道:“太后吉祥,今上有旨,让您速速到去乾明殿,说有要事相商。”
太后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似是怪她破坏了此刻的清静,今日宫内狂风大作,她是万般不愿在此刻出去。可既然是皇帝下了谕旨,她也只得不情不愿地起身更衣,又坐上凤辇一路被抬去去了乾明殿。
乾明殿内已经烧了地龙,淡淡的龙涎香熏出一室暖意,太后拖着曳地的长裙懒懒走了进来,正要责怪一声皇帝为何在这种天气叫她过来,却突然望见正坐在龙案旁,穿着一身素白、面容憔悴削瘦,目光却如刀剑一般狠狠钉在她身上的安康公主。
太后在心中冷笑一声,昂着头缓步走到椅中坐下,目光往那边一扫,道:“怎么着,安康公主不是要随你那夫婿要离京嘛,想必府中现在也是有许多杂事要办,怎么还有空来宫中叙旧啊。”
她瞅见安康公主头上骤生的许多白发,故意叹了口气,道:“这生死有命,公主也不要太难过,不然把自己身子也气坏了,可是不值当啊。”
安康公主被戳到伤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狠狠瞪着太后,突然冷冷一笑,道:“本宫今日特地前来,可不是为了叙旧的,只因本宫正好发现了一件多年前发生的惊天丑闻,必须立即禀报今上定夺。”
“哦?”太后瞳仁一转,暂时不明白安康公主卖的是什么关子,这时,她的目光顺着安康公主看到了在殿中跪着的另外一人身上,待她看得更清楚些,才发现那人竟是随她一起指证安康公主在先帝病重之时逼迫先帝写下圣旨的那名院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