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1 / 2)
一处飘散腥臭味的农田下方,隐约能看到有个身影缩在那里,天色太暗了,除了一条成年家犬嗅到了一丝陌生的、带有危险性的男人气味,警惕爬起身沿着味道循过去,屋里沉睡着的人根本没有发现异常。
屋内鼾声如雷,男人靠在软黏的湿土上正活动着被绑了多天红肿的手腕,周围的气味还混着其他家禽的难闻气味,他连眉头都没皱,撑着水缸将脸伸了进去。
那条大黄狗终于找到了陌生气息的来源,温驯的狗在这个时候战斗力爆棚,呲着牙低声嘶吼着,死死盯着鬼蜘蛛慎重地走过去。
然而,喝完水的男人只是抬眸瞥了它一眼,浑身破破烂烂的,衣衫褴褛地像个乞丐。露出来的身体部分也比成年男子要瘦削,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威胁。
那条狗也是秉着这样的假象扑了上去,它呲着牙朝着鬼蜘蛛的胳膊咬上去,却不料男人手里攥着一把秀气的剪刀率先插在了家犬的身上,左手拧住那条狗的后颈无声地往地上猛地一砸!
它只来得及发出呜咽声,下一秒鬼蜘蛛的手合住流着血的狗嘴,握着剪刀的手抬起,锋利刀尖利落地给与了致命一击。
屋内的鼾声没有停下,外面这一场无声地战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好像在菜园子里摘了一颗菜,就这样简单,鬼蜘蛛甩了甩剪刀上的血,原本对这样女人用的东西有些嫌弃,但不知道是不是想到这把剪刀是美知好不容易偷偷塞给他的,粗鲁地在水缸里清洗了一遍,随意地插在了自己的腰间。
他站在高处往城墙围住的繁华房屋望去,紧紧抿着唇,不似往日那样轻佻,似乎这样就能望见被锁在精致牢笼里的美知,他从来不知道美知那样柔弱的身体能够给与自己什么帮助,之前还当她是个无关紧要的拖油瓶,如今好像什么都变了。
她足够聪明地避开巡逻武士给他喂饭喝水,会因为他而深涉险境,而这些落魄后的赠与化为了点数,让美知得到了高达42个点的亲情度。
只差八个点了,美知心里有些焦急。
如果之前只是在村子里时不时刷刷鬼蜘蛛的亲情度,那是相当的轻松,或许需要她付出一点什么,但是现在……
美知望着和她坐在同一个桌上吃饭的男人,手里的饭团有些难以下咽。
任务目标都不在这里,她还得面对这个阴晴不定的人见伊春,这种感觉无异于天塌下来还得自己顶着,因为之前人见伊春的话导致最近她连觉都睡不好,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几天下来,本来就不大的脸瘦了一圈,颇有刚来时病美人的那副即将随风而去的架势了。
人见伊春虽然对美知动了心,但是也对强迫不感兴趣。
他年纪轻轻地当上城主,父亲逝世地过早,也没有母亲的安抚,于是当他成婚晋升成了一位父亲,也对养育之道知之甚少,在妻子逝世不久后,那个孩子就丢给了侍女抚养,虽然才七岁,那小人板着脸的样子依稀能看出几分人见伊春的模样。
美知就是在这样一个早春的下午看到人见承平的,她被侍女带着坐在人见伊春命人临时做的秋千上,头顶的树叶哗啦作响,依稀透着几束稀薄日光,身上的衣裙上绣着大朵的雏菊,那原本是很难衬出肤色的橘黄,偏偏美知却极为适合这种温暖的颜色,她闭着眼靠在双手抓住的秋千绳索上,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予人一种强烈的冲击感。
人见承平不太记得母亲的样子,但是从侍女的口中他可以想象那是一个很温柔的人,雪白的皮肤,温婉的脸庞,就和他现在站在走廊上看到美知时想象的一模一样。
她身上集-合了人见承平能够想到的所有美好的东西,照顾他的侍女知道少城主从骨子里带有的冷漠脾性,又从旁人那得知这位城主新得的小妾非常受宠,她慌张地想要阻拦两个人的会面,弯腰祈求着人见承平去玩他最爱的游戏:“少城主,奴婢陪您去那一边吧……”
然而,俊秀的小少年却一言不发的,像是没听到侍女的话一样直直走向了坐在秋千上的美知,两个侍女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如果让少城主在小夫人这里吃了瘪,她们也逃不了一顿责罚;但是小夫人被少城主欺负的话,那她们也得承担城主的怒火。
伺候美知的侍女名叫里沙,她清楚地知道美知脾性算是比较好的,于是从树旁绕过准备去唤醒她,至少要减少和少城主正面对上的几率,然而她刚刚准备弯腰,已经走近的人见承平冷冷地瞪了过来,他即使没有说话,就已经让这些侍女从他身上感受到类似于人见伊春的上位气势了。
那是源自骨子里的血脉压制。
里沙颤巍着退后,心想着若是真的要发生什么,第一时间冲在夫人前面才是拯救她的唯一办法了。
人见承平同样继承了他父亲的一头卷发,只不过脸上尚未褪去婴儿肥,又像个小大人一样板着脸,高傲中透着可爱,偏偏又一本正经。
在最后靠近美知的几步,人见承平放轻了脚步,就连呼吸也放缓了不少,就像是曾经幼时捕捉花朵上的蝴蝶,要趁着它们还沉浸在蜜糖里下手,才能不惊动它们获得自己想要的。
美知最近睡眠严重不足,在白天这样微风徐徐的温暖阳光下,她才真的放松下来让自己补个觉,她自然不知道有个少年正好奇盯着她瞧,从头发丝到秀气的下巴,他正在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面前这人,她的样貌和侍女口中的母亲过于相似,人见承平的眼睛里竟流露出一丝濡慕。
他曾经好多次梦见过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但是每次只要他靠近,那位温婉的夫人就会离得越远,而如今他似乎还未从那梦境里清醒过来,或者说他产生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心理暗示——只要他悄悄地接近,才能接近她,接近他的母亲。
靠得太近,以至于人见承平呼吸都有些乱了,他兴奋又紧张,努力压制住自己想要翘起的嘴角来掩盖住自己的开心,但那副样子任谁都能看出端倪来——他很喜欢这位新来的夫人,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