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渐远(1 / 2)
杨景澄收到章太后的回信时,心?里五味杂陈。他清楚的知道,章太后并非明君,后党亦没几?个好东西。无论是草菅人命的文正清,还是蛮横无理的康良侯,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与帝党巨贪吴子英毫无区别。
史上亦有无数次女主当政的时候,有些祸乱了朝纲,有些却与那些名传青史的皇帝般,创造了一个个的太平盛世。章太后有没有机会肃清朝野,为后世留下尧风舜雨的天下?至少她威势到达巅峰,随意便可屠杀宗室时,是肯定能办到的。然,那时的章太后与如今的永和帝一样,依旧看的是忠心?,而非善恶。
在杨景澄看来,章太后比永和帝大气,也仅仅只是为人性格上的大气。天下如此模样,怪不得一个后宫里厮杀出来的女人,只是,她真的不如表现出来的光明磊落。
听其言,观其行。最起码,永和帝的生母,从来不是必须要死的人。
收好信纸,杨景澄起身走到了窗前。天已入冬,树木凋敝,南方湿冷的风席卷着大地,从北方来的他有些不习惯。好在,尽管湿冷比干冷更容易令人不适,总归是靠自己能抗过去的。不似北方,十月里若没有木炭柴禾取暖,体弱多病的老人孩子,就容易冻死了。再过两个月,到了隆冬时节,街上的乞丐与城外的平民,更是成片成片的死亡。
江南最冷也不过北方的十月间,至少年轻人不会有事。好山好水好江南,比起寒风凛冽的北方,确实得天独厚。
湿冷的风吹起了杨景澄的发丝,看着精雕细琢的仿梁,他的思?绪再一次被拉回了京城。
他看不清章太后为何维护靖南伯,可靖南伯值得维护。明知对方是投其所好收买人心,但这份“善意”叫人无法拒绝。阳谋是如此的难以应对,哪怕满心的防备,也不得不一步一步的走进她划定的地盘里,越来越接近真正的后党。
去岁的今时,重生睁开眼的杨景澄,恐怕绝不敢想自己居然成了章太后的“心?肝宝贝”。忆起那时想弄死整个章家的自己,颇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却分明,只过去了一年而已。
“啪”!一只纤纤玉手用力的关上了窗户。紧接着石英埋怨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世子!大冬日里的你怎么又?胡乱开窗?屋里热乎气儿都跑没了!”说毕,她也不进门,扶着走廊探出半边身子朝下喊道,“龙葵,你拢个炭盆上来,世子屋里的火盆都熄了。”随即,她又彪悍的对着丁年贵一顿数落,“镇日间跟着世子,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炭盆熄了,你不会点,还不会喊人么!?要你何用!”
丁年贵:“……”实不相瞒,在下真不是专职伺候人的。
杨景澄笑道:“行?了,你家世子筋骨强健,南边儿十月的天,同我们中秋差不多,点什么炭盆?”
“哪里差不多了!”石英调转火炮,对着杨景澄就是一顿数落,“咱们的中秋,有这般湿哒哒的么?那话怎么说来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有伤。世子是读书人,该比我们懂道理才是!”
“咦?石英姑娘,你的手怎么了?”丁年贵见?杨景澄一副脑壳疼的模样,赶紧前来救场。
石英的手赶忙缩了缩,没好气的道:“盯着人姑娘家的手看,你不要脸!”
不等丁年贵说话,杨景澄一把揪住石英的手腕,把她整个人都拖到了自己身边,毫不客气的掀开了她的袖子。只见石英的左手尚好,右手却是肿了好大一块,按上去有些僵硬。
石英想抽回手,又?哪里敌得过杨景澄的力气。挣扎了好半日,方无奈的咕哝道:“冻疮,拿萝卜烫烫便好了。”
杨景澄伸手在石英脑袋上拍了两下,好笑道:“说我的时候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又?不爱惜了。你告诉我,好端端的怎么生的冻疮?”
“你别管这个,横竖是我自己没留神。”石英不肯说。于是杨景澄也不细问,只道:“去外头寻个大夫,好生开几?盒冻疮膏。又?不是买不起,学甚穷苦百姓的法子。仔细烫出疤来不好看了。”说着杨景澄推了推她,“去吧。”
等着炭盆的石英不肯走。
杨景澄故意调笑道:“今儿姑奶奶这么大气性,敢是又跟轻烟别苗头别输了?”
石英的脸腾的通红,梗着脖子道:“我才没输!她能读书识字,会针织女红么?夏季里发大水,你那些仓促间扯烂的衣裳,她会补么?”
得,总算知道石英一个大丫头,怎么十月间生冻疮了。时下的屋子采光都不大好,冬日里要做活,须得靠在窗边。可窗边够亮,也够冷。八成是针线活做久了给冻的。
“你们呀,”杨景澄点着石英的额头,“能给我消停半日么?我忙外头的事去了,你们就在家里大闹天宫。欠你们奶奶收拾啊!”石英委屈的道:“明明我们先来的,你偏只看重后来的。你才欠奶奶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