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线头(2 / 2)
“他那日?在墙头,为何要祸水东引?”杨景澄心里的那根线头,又一次若隐若现的撩拨起了?他的思绪,他却依然差点儿力道,始终抓不住。“我为何又非要来救援徽州?”杨景澄继续喃喃的道,“张三特特去宁江通风报信,蔡仪的长随以死相求,宁江卫热血沸腾……”杨景澄墨黑的眸子,缓缓的看向了?丁年贵,“你觉不觉得,有人非要牵着我往徽州走?到底为什么?”
被强行留在了?指挥使衙门的李金子好几次欲言又止,直到被丁年贵犀利的目光锁住,他才?开口道:“世子,不是牵着您往徽州走,而是从一开始,就有人引着您恨章知府,恨不得生啖其肉的那种!”
杨景澄当?即愕然!
“从去岁开始,章知府便莫名其妙的与您过不去。”李金子提示道,“去岁便罢了?,公子哥儿心中傲气,目空一切也是有的。可是围城关头,王守良于城墙上?喊话?,紧接着就有义士赶夜路前来报信。哪有这么巧的事?真打仗的年头,张三怎么穿过的包围圈?又怎么平平安安赶的夜路?徽州盗匪林立,每月数起劫掠命案,张三独身一人急行至宁江,路上?连个磕绊都?没有,运气未免也太好了?!物反常即为妖,世子不妨想想,您与章知否结了?死仇,得利者为谁?”
丁年贵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步伐微移,以极细微轻柔的动静,又靠近了?杨景澄几分,面上?却一派轻松的笑道:“今日?你恁的多话?,可不像你平素的性子。”
李金子不退不让,从容直视着杨景澄:“世子一向聪慧,丁头儿更不是个莽夫。何以我能想到的点,二位皆下?意识的错过了??或者,是想到了?,但不便诉之于口?”
打探消息的人刚撒出去,一时半会儿的难有回应。杨景澄在厅堂内捡了?把椅子坐下?,随口笑道:“横竖我是迷糊着的,老丁你有何想头,不如开门见山的说道说道。大家伙儿集思广益,没准猜出暗处的阴谋也未可知。”
李金子轻笑:“怕是丁头儿不方便说。”
丁年贵脸色铁青,引的裘有根与钟护频频望向他。哪知杨景澄压根不为所动,竟出言替丁年贵解释道:“他不说,定是只想告诉我一个人。”
听得此话?,丁年贵没来由的松了?口气。不知是为了?暂时在众人跟前洗脱了?嫌疑,还是……杨景澄半点不受人挑拨,时时刻刻在维护着他。
紧接着,杨景澄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金子:“你的话?能当?众说否?或是也同老丁一般,想单告诉我?”
“世子,您若与章知府不死不休,对?您自?己,是有利的。”李金子暗示性十足的道,“王守良是章家人。能调动王守良的,却不止有章首辅。”
杨景澄蓦得想起了?年初时,永和?帝特特命人誊抄过来的“章太后?训嫂记”,十分头痛的道:“所以你觉得是娘娘的手笔,目的是为了?撇清我与章家的关系,取得圣上?的信任?”
李金子没说话?。
杨景澄看向丁年贵:“你也是这么想的?”
丁年贵摇了?摇头,也没有说话?。
杨景澄揉着太阳穴道:“我觉得不像。”虽是迷雾重重,但他直觉这不是章太后?的手笔,因为他没有熟悉感。或者说,以章太后?的性子,理应更柔和?,也更谨慎。至少,她?应该不会引诱自?己上?战场。
毕竟,刀剑无眼。在战场上?拼杀时无甚感觉,待冷静下?来时,杨景澄便觉出了?后?怕。当?时的情?况,他大抵是死不了?的,可他的胳膊差点被卸了?。朝中极难容忍残疾的皇帝,因此,章太后?为了?保险起见,理应更倾向于他躲在后?头。
但,出门打仗,还是以几百人对?数万人,宁江卫居然无甚推诿。现细细想来,确有违和?——调兵实在太顺了?!要知道正二品的都?指挥使蔡仪,调个援军都?拖延了?好几日?,他区区一个三品的卫指挥使,哪来的那般威望?给饭吃也不行!谁还能真的不怕死?那又是谁提前鼓动了?将兵?
如此不显山不露水的手段,才?更像章太后?的风格。难道是几股势力撞在了?一起?
杨景澄从沉思中回过神,状似闲聊的问道:“金子,原先你是在哪当?差的?”
“梁安手下?。”丁年贵冷冷的替李金子答了?出来,语调里是压根不打算隐藏的敌意。
李金子没有辩驳,直接来了?个默认。
“我知道了?。”杨景澄好笑的摇摇头,“你就想说,姓章的没有好东西是吧?”
李金子再次默认。
杨景澄脸上?笑着,心里却浮起了?更多的疑问。说不通,李金子的话?,总觉得哪有漏洞。不过,他的那句质问倒很恰当?——他与章士阁结仇,得利的是谁?
门外倏地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众人寻声望去,竟是许平安三人狂奔而来。杨景澄嚯的从椅子上?站起,急声问:“何事?”
许平安一脸铁青的道:“章士阁死了?!地道内所有的人,无一生还!”
杨景澄惊愕的瞪大了?眼:“谁杀的!?”
许平安咬牙切齿的道:“外间疯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