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新生?(一)(2 / 2)
百姓们可以在路边围观,若是对佛法感兴趣的,则可以一路跟随到白云寺继续剩下的步骤,最后分享佛果,并聆听方丈讲经。
度蓝桦对讲经没兴趣,但很想见识下佛诞日的游/行活动,就让阿德提前去订游/行必经之路旁边酒楼的临窗座位,又告诉李嬷嬷、莲叶和那些小丫头们,当日大家放假,把众人都喜得了不得。
四月初八一般在现代历法的四月底五月初,天气已经很暖和了。百姓们都褪去厚重的棉袄,换上崭新的轻薄的春衫,与绿的树红的花一起争妍斗艳,笑容满面喜气洋洋,将整个寒冬的憋闷都一扫而空。
佛诞节当日,城内外锣鼓喧天人山人海,热闹程度比起庙会来也毫不逊色,将天气衬托得越加火热。
人多麻烦也多,为了维护治安,衙门里的所有大小衙役集体出动,连带着马巡检也调了一队厢军过来,分布在各个路口人群密集处把守,务求万无一失。
做出毁容般努力的肖大人还要风雨无阻的下地,自然来不了,度蓝桦原本想拖着雁白鸣和宋大夫出来见见风,谁知那对医学狂人纷纷表示:
有那个出来玩的功夫,还不如在家关起门来数骨头!
科研精神当真恐怖如斯!度蓝桦只好一人承受享乐的孤独。
莲叶帮她叫了一桌零嘴儿,忽听见后头有人道:“小二,要一壶玉冰烧!”
恰好小二来上菜,莲叶就叫住他,好奇地问道:“那玉冰烧是京城名酒,从不对外卖的,怎的你们这里竟然也有?”
“外头那些店又怎么能跟本店相比?”小二没看见屏风后头的度蓝桦,闻言得意一笑,又神秘兮兮道,“姑娘可知这天下有多少种仿酒?”
莲叶本是随口一问,不曾想小二如此郑重,不禁肃然起敬,“所以你们才是正宗的?!”
“非也非也!”小二用拇指朝自己一指,摇头晃脑得意洋洋道,“我们才是仿得最像的!”
莲叶:“……”
度蓝桦:“……”你他娘的还挺骄傲!
莲叶目送那有着莫名骄傲的小二远去,回到度蓝桦身边伺候时,整个人的精神都有点恍惚,显然刚才神乎其神的对话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就在此时,忽见远处街上百姓一阵骚动,无数人垫起脚尖,伸长脖劲往东边看,口中嚷嚷“来了来了”。
度蓝桦等人也顾不上思考什么假酒的问题题,都随众人一起探出窗外观看。
就见远处人头攒动,浮动着淡淡檀香味的空气中隐隐有梵音传来,随着木鱼、鼓声越走越近。
又过了一会儿,众百姓肃立,街上鸦雀无声,唯余和尚们的念经声、木鱼声、鼓声。
度蓝桦探头看着,前头四个高举檀香炉的清秀小和尚开道,又举佛幡,打头的是一尊金彩辉煌的佛像,由八个健壮和尚一起抬着,紧随其后的就是老熟人:白云寺的智源方丈,穿一身七彩缀宝袈裟,神情肃穆,颇有几分宝相庄严的意思。
后面按照辈分依次排着上百和尚,另有童子抛洒花瓣,再往后便是沿途跟来的百姓,俱都低眉垂眼,十分虔诚。
那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里,宛若长龙,放眼望去不见头,诵经声嗡嗡响成一片,极其壮观。
度蓝桦等人都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景象,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她见韩东面朝队伍行进的方向,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便道:“我知道你有孝心,这事儿一年才得一回,左右我这里也没什么要忙的,你就去白云寺吧。”
韩东明显意动,不过还是摇了摇头,年轻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沧桑,“我也不过凑个热闹罢了,这么些年下来,哪里看不明白呢?”
说罢,自己先就笑了。
求人不如求己,若是佛祖有用,他又何苦等到夫人来了才脱离苦难?不过是过去那些年没个盼头,只好将虚无缥缈的希望寄托在神佛上……刚才的举动也只是多年习惯成自然而已。
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至于前途,更要自己挣。
见他执意如此,度蓝桦也没有强求,又招呼大家看稍后一系列民间自发组织的表演,吃喝一通十分尽兴。
转眼两个时辰过去,日居正中,街上的人群非但没有散去,反而顺势又组了一通庙会,各色耍把戏的、做买卖的、挑着担子卖艺的应有尽有。
度蓝桦看得入了迷,也不着急回去了,就在这楼上叫了一桌酒菜,边吃边乐,转眼又是大半个时辰。
李嬷嬷小心上前提醒:“夫人,如今天也渐渐地燥热了,您晌午也该歇一歇。”
她不提还好,这会儿一提,度蓝桦才觉得身心疲乏,一连打了三个哈欠,果然昏昏欲睡起来。
“也好……”
谁知正要往外走时,异变陡生:
“夫人!”黄兵匆忙忙跑进来,稍稍平复了呼吸便低声回禀道,“白云寺闹起来了!”
因肖明成之前就曾吩咐过,若他不在衙门时,案子上的事情可以直接去找度蓝桦。而在经历了数次案件侦破之后,一干捕头捕快也都对她心服口服,俨然已顺水推舟将她当作衙门里的二号人物,此时出了事,头一个反应就是来找她,也没人觉得不对。
度蓝桦一愣,转身对韩东苦笑道:“看来老天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你去白云寺一趟了。”
“呃,暂时倒还不用。”黄兵忙摆摆手,细细讲了事情经过。
今天上午一干百姓跟着智源方丈回到白云寺之后,先是供奉了佛像,又将提前准备好的佛果分发给众人,然后方丈便像往年一样开始讲经。
他坐在高台之上,下面呈扇形分散坐着成百上千的听众,略远一点儿的其实根本就听不清,但大家还是很虔诚。
本来气氛很好,中间智源方丈还主动邀请了几个对佛法颇有研究的人相互探讨,众人你来我往间都似有所悟,学术气氛相当浓郁。眼见着今天的重头戏就要圆满结束,谁知讲着讲着,前面第三排一个女人突然痛呼几声昏死过去。
幸运的是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大夫,那大夫立刻用随身携带的银针刺了人中,然而那女人并没醒。
大夫觉得不对劲,又替她把脉,发现竟然还是个怀胎三月的孕妇,但此时脉象极其混乱,甚至隐隐有中毒的迹象。
同来的还有那妇人的婆婆,那老太太见儿媳妇生死不明,又听说中毒,想起刚才大家吃的佛果,当场就哭号起来,大喊什么“白云寺的和尚毒杀人命啦!”
本来佛诞节出事就是大忌,智源方丈心里就不大痛快,但人命关天也顾不上太多,他正准备叫人帮忙照顾救治,谁知反而被扣上杀人的帽子。
好好的佛诞节被搅和成这样,白云寺上下一干和尚脸都绿了,当下就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和尚同那老太争论起来。
可论吵架,他们怎么是居家老太太的对手?
见白云寺的师父们三言两语间败下阵来,其余的百姓们都看不下去,也纷纷出言相帮,结果那老太太当即使出看家本事:往地上一躺。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黄兵一口气说完,又道:“今日正好卑职和兄弟们在白云寺当值,便上前劝阻。那中毒的孕妇已被抬下山来救治,卑职将剩下的佛果都带了回来,有机会接触佛果的和尚稍后也就到了,夫人倒不必额外再跑一趟。”
白云寺距此地十分遥远,他这么快跑回来还能把事情安排地妥妥当当实在不容易,度蓝桦欣慰道:“如今你也练出来了,办事越加稳妥。”
黄兵嘿嘿笑着挠头,“都是夫人教导有方。”
“那大夫是哪家药堂的?”度蓝桦又问,“咱们先去问问情况。”
此时还牵扯到本地旅游文化行业的领头羊白云寺,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必然无法交代。
普通人一听“投毒”两个字,可能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什么鹤顶红啊砒/霜,甚至是苗疆蛊药之类“高大上”的,但实际上投毒的涵盖范围非常广,绝大部分都很接地气。
黄兵道:“离这儿倒不远,往前过去三条街,再往东拐的第三家,叫金家医馆的那家就是。救人的正是少掌柜小金大夫。”
阿德对白云寺的兴趣一直很浓厚,听到这里都有些郁闷了,“怎么又是这家?”
上回的汪河案子也是,这回也是,佛家清净地怎么就一直不得清净?
度蓝桦顺嘴打趣了句,“放心,耽误不了你以后求子。”
知道这典故由来的韩东噗嗤笑出声,把阿德臊了个大红脸,“夫人就别取笑我了。”
“说正事,”度蓝桦一边带人往下走一边道,“其实我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跟白云寺无关。”
今天吃佛果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问题真的出在佛果身上,现在有事的绝不可能只有那孕妇一人。
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的是白云寺中的某人与那孕妇有仇,打定主意想害她,但凡还有一点脑子就不会做出把药下在佛果里这么蠢的事。
那可是佛诞节啊!众目睽睽下千百双眼睛看着,别说暴露的风险成百倍的增加,说句不中听的,若平时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孕妇出了事,可能追究的只有他家的人,真查不出来也就那么着了;
可佛诞节白云寺的地盘上出了事,上到官府衙门,下到平头百姓,中间还夹着一众有名无名的和尚,哪一个不是迫切地寻求真相?查不出真相谁都不干,借给凶手十双翅膀都跑不了。
黄兵试探着问:“那就还是熟人作案?”
“先别这么快下结论,”度蓝桦摇了摇头,“先排除下自己误服的可能吧。”
作者有话要说:肖明成:“英俊潇洒内外兼修就是我!”
度蓝桦:“……酱油风干鸡”
肖明成:“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