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尾声二（2 / 2）
扉页上的第二条：写下违心文字的人将失去异能。借助“书”的特异性，筛选出思想有问题的人，消除对方的异能。
她和他在一起之后，的确有好好思考过“异能”是否带来的罪远大于善的问题。然后发现在摘掉自己对于文豪的滤镜之后，现实真实的残酷。
人类的悲欢和生命的消逝好像只是纸上的一段文字，社会的秩序为异能者这个特殊的群体让道，连异能者本身的灵魂也在为其所害，痛苦地悲鸣着。
他可能正是对这样的景象感到了厌倦和悲伤，心怀超越人性的“善”才想要做那样的事的吧。
当最后一个人放下笔时，间隔的空间被重新组合，然后所有人都见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他们手中的笔化成金色的蝴蝶，拖着如焰的尾羽，在皎洁的月光下齐齐飞向主席台。像一场梦中的流星雨。
蝴蝶不断涌入曲念初的心脏，让她的身体也变的虚幻起来。
她听见泪水滴落在纸张上的声音，看见了一张张或哭或笑的脸，写在书上的文字带着作者的情感一同传达到她的心底。
无需睁开眼，她就能够看到每一个人的表情，听到每一个的人心声。也听见了天空之下，生灵的祈愿、忏悔或咒骂。
“书”化作了她心脏里神血的一部分，和她的灵魂紧密相连着。
主席台上的稚龄少女失去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披圣光，长发坠地的成年女性，她睁开眼的一刹那令所有人的大脑都出现了空白。
金色的瞳孔冰冷地倒映着他们自己的面目，但又奇异地令人感觉到温柔和包容。
“谢谢你们能够来到这里，我会好好读你们的作品的，如果您收到了我的信，也请不要惊讶。”她将手里的书按在心口，对着所有人一俯身。
她起身，圣诞节的钟声响起，她于是笑着说：“圣诞节快乐，作为礼物，我请你们看一场雪吧。”
随着圣诞的音乐响起，有无数的雪花从无云的天空落下，穿过透明的窗子落到每一个人的手心里，美丽微凉，但并不让人感到寒冷。
【祝贺您，完成了主神托付您的事情。】系统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幸不辱命。】她也完全放下了对它的成见，问起了一直没有问的事情。
【我想知道你最开始被派来辅助我的时候，是怎么打算的。】
系统激活的那一天，它十分专业地表示自己制定好了一套完备的计划和若干步骤，只要她按着走就一定不会出大差错。
她反手就把它关进了小黑屋。
系统想起那段不太愉快的回忆沉默了一下，还是老实地说了。
【本来您应该在苗疆待到十四岁，然后直接进入横滨的。之后您只需要当好一个旁观者，什么也不做，等一切结束之后，在书上写下自己的感受即可。】
她好笑地回它：【我可是个人类。】
所以无法对在意之人的逝去无动于衷，所以无法成为彻底的旁观者。
不过如果真的按照系统设定的路线走，那想要成功才真会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吧？
毕竟如果真的是旁观者的话，是不可能写出让“书”认可的文字的。
系统：【所以您做到了，我为自己的错误向您道歉。】
【不必道歉，你已经很尽职了，只是我是个比较任性的人而已。】
【不，我并非是为了尽职，我是为了主神承诺我的报酬，所以才会做出违背您意愿的事情的，请收下我的歉意。】
【报酬？】
【祂说会赋予我灵魂。】
【恭喜你，你其实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灵魂了。】
悲欢喜乐，认知和情感在它和她一起走过来的日子里，其实已经被赋予给它了。
【谢谢。】
交流会结束，所有人都无声地离开，只留下她和费奥多尔。
“你的惊喜，我很喜欢。”他的手搭上她的脸，如捧明霞。
她的手握上他的手腕，微笑着说：“说实话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嗯？”他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你应该猜到了‘书’和我融为一体了，这给我带来了一点点变化。”
他瞳孔缩了一下，难得地感受到害怕这种情绪，甚至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然而她带着神性的眼睛毫无情绪波动，声音也是虚假的温柔地说着：“在那一瞬间有无数的情感涌进了我的意识，我现在找不回我对你的感情了。”
“啊，”他干巴巴地说，“可真是糟糕呢。”
人类的情感能否在神性的融合下继续保持，看来这个命题的答案是否呢。
“可以让我在这里呆一会儿吗？”她问。
“好的。”他答，在看了一眼她完全没有影子的脚下之后，沉默离开了。
他这种略带沮丧的样子，如果是以前的她见到了的话，一定会说上一句“你也有今天”吧。
可惜她心里只有平静的回响，她并没有骗他，事实上连之前说话的语气都是在模仿以前的自己。
神明和人类的思维是不一样的，她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因此稍显急切地想要去见主神一面。
好像与她心有灵犀一样，白色的圣光笼罩着这片区域，她见到了祂。
“我代表诸神欢迎你的加入，愿美德与圣光与你同在。”神明向她打开了双臂，是迎接的姿态。
“我可以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吗？实话说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她自然而亲昵地拥抱住主神。
主神温柔地搂着她说：“当然可以，本来等过一阵子你就能够自行切换神格和人格了，不过你可能希望这个时间能够提前一些？”
“是这样的。”因为她的初衷就是作为横滨的一位人类活下去，而不是高高在上，立于云巅的神。
事情变成这样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却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所以她才会小小地报复了他一下。
“放松一些。”祂的手点上她的眉心，传输给了她一些知识，除了关于怎么切换状态的还有关于怎么关闭自己感知的。
并非是所有神明都愿意一直听见人类的祈愿的，有些意志不坚定的神明甚至会因此而堕落，所以这个神术算是必备技能了。
耳边的未曾停止过的声音被阻断，扩散出去的神识回拢，她渐渐地找回了自我。
她脑后与主神的同款曳地银发缩短到了腰间，眼睛也变回了紫色，然后情不自禁地为之前怼陀总的自己点了个赞。
嘿，你也有今天。
“您现在需要用‘书’吗？”她把“书”掏出来托在双手上，期待地看着主神。
她马上就是拯救了好多世界的女人了！
主神的手在书面上放了一会儿，然后收回。
“好了，请你之后善待它一些，它似乎是有些抱怨你的。”
把它撕成那么多份，它不心疼才怪。
她讪讪地笑了几声，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以后会的，伤在它身，痛在我心的。”
它现在可不就是她的心脏嘛，是这个道理。
“你开心就好，我约莫要忙上一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联系阿凌，我在它的库存里放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玩儿。”
阿凌是系统自己刚刚给自己取的名字，它已经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出来，如今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光团。
“爱您！”她熊抱了一下主神，“那么就再见啦。”
“再见，我可爱的小姑娘。”
会议厅化作雪花消失了，她轻盈地落到地上，意思意思地下蹲缓冲了一下，然后看见了一只手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只手过分的瘦，苍白的皮包着骨和经脉，有种易折的脆弱精致之美。
她从中感受到什么熟悉又陌生的东西，茫然地抬头望了来人一眼。
棕黑的发，鸢色的眼，银灰的西装和红色的围巾，以及——雪白的绷带。
这是一个她绝对没想到会出现的人，但绝对是她乐意见到的人。
“能够见到您，实在是太好了。”她的手犹犹豫豫地想要搭上他的手，但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手劲儿伤害到他。
他笑着拉住她，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能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您最近怎么样了？来到这里还适应吗？需要什么帮助吗？”她热情地询问着。
“还不错。”他望着不远处的大海，神情平和，“虽然依然感觉到很疲惫，但我已经可以好好地看看海和日出了。”
“真好。”
能欣赏日出的人，一定不是对生活完全绝望的人。
“你不必这样小心翼翼的，也不必使用敬称，或许可以参考一下你对另一个我的态度？”
“不一样的。”怎么可以像是对待皮皮宰一样对待首领宰呢！她的良心会痛的。
“好吧，随你高兴。”他将手放进口袋里，掏出了一颗拐杖糖递给她。
“我可以问问你在扉页上写的第一条是什么吗？”
“获得‘书’认可的人最终会获得救赎。”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过程有一些坎坷，但是我的故事终于好好地讲到结尾啦~话说之前居然还有小可爱猜到这个会是神和信徒的组合，可怕jpg.
会有一个后记和一些番外的，开始扔掉脑子（X）写。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