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七十九（2 / 2）
谷醉冬瞬间惊醒，她这才发现今日自己的表现有多么的异常，她连忙摆出了一副李衡思熟悉的迷茫的表情，下意识的抓住了李衡思的衣袖，将自己的身子贴向李衡思，俨然一副全身心信赖、依赖着李衡思的模样。她继续补救道：“相公，你说是吗？我记得当初姐姐离开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她说：再坏还能比如今还坏吗？也不知怎得，刚才冬儿突然就想起了姐姐这句话。”
谷醉冬下意识的将一切异常的锅都甩到了傅安宁头上去，就如同她从前每一次做的那样。
李衡思心中的疑虑顿时被打消，他握了握谷醉冬的手，叹息道：“冬儿说得不错……”
蛮子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脸上又忍不住挂上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李衡思又抬眸看向了那蛮子，质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就为了让我知道，你若是在大街上大喊出来，便可以用你自己的死拖我舅兄一起死？”
“不不不。”蛮子连忙摇头，他看着李衡思的目光中忍不住带上了一抹怜爱。
对傻子的怜爱。
“我是想告诉你，傅安平得罪了狗皇帝，你娶了傅安平的妹妹，想来你这次赴任也是傅安平安排的吧？你的名字已经和傅安平挂上了钩，狗皇帝看傅安平不顺眼，却因为他的军功显赫，动他不得，可你呢？”
“一个和傅安平有着非常亲密的姻亲关系，又很显然会成为傅安平一大助力的人，在视傅安平如眼中钉，肉中刺的狗皇帝眼里，他会如何看你呢？会不会想要故技重施，像是打压傅安平一样将你重重的打压下去？”
“或者找机会，寻个错处，将你贬为平民，革去功名，永不录用？”
“更有甚者……”
“直接让你犯了错，杀了你，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知道和傅安平交好有什么下场？！”蛮子故意将情况说得十分危险，仿佛下一刻李衡思就要被推出去凌迟处死了一般。
李衡思被他的话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一张俊俏的脸蛋变得煞白，甚至连额头都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和我合作吧，用傅安平的性命作为投名状，我送一份锦绣前程。”
“我们一起帮着那狗皇帝，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给拔出去，他自然十分痛快。”
“至于你，只要到时候让狗皇帝知道，傅安平的死亡是你间接导致的，他绝不会怪罪于你，只会在心中将你和傅安平划清界限，到时候你凭自己的本事，还不能打通一条青云之路吗？”
“而我……”
“我和你们的狗皇帝一样，只要傅安平一死，我心里就痛快了，我们整个蛮族也全都痛快了！”
“一个傅安平，换取我们三方共赢，这笔买卖可划算极了！”
“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子，敢接下来。”蛮子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蛮子的话仿佛一道惊雷一般在李衡思的耳边炸响，他震惊到许久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蛮子也给了他充足的时间让他去思考。
车厢中顿时沉默了下来。
李衡思想了许久，最终，他只能苦笑一声，反问道：“我有得选吗？”
“当初我们在路上与你偶遇，你身负重伤，我们好心救你，你却痛下狠手，直接喂我吃下了毒药！我早已经落入你的掌控之中！现在你又来假模假样的询问我的意见，我有选择的余地吗？！”李衡思压低了嗓音痛斥着。
蛮子咧嘴一笑：“你可以选择壮/烈牺/牲，用你的生命来换傅安平无恙，换雍城和平。”他提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
但是他也很清楚，李衡思绝对不会选择牺牲自己。
这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果不其然，在他说出另外一个选择以后，李衡思沉默了，他紧紧地抿着嘴巴，坚决不肯说出半个字来应和。
“瞧，你不愿意。”蛮子颇为无奈的耸耸肩，“如此，你便是同意要和我合作了？”
李衡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表示默认。
“好！”蛮子一下子就精神了，虽然他不爱和这种虚伪的人打交道，可他不得不承认，这种虚伪的，贪生怕死的人，才能够帮助他成就蛮族的大业！
他将目光移到了谷醉冬的身上，这个女人自方才最后一句话以后便再无发言，可他清楚地记得她的身份，以及她的聪慧。
这个女人是这场并不怎么牢靠的合作中极大的一个变数！
“我记得这位娘子是傅安平的妹妹吧？李大人，你是不是也该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呢？否则，只是我一个人自说自话，我又怎么知道大人您的意思呢？”
谷醉冬一下子就明白了这蛮子的用意。
他想杀她！
“不，相公，我是冬儿啊！”谷醉冬下意识的摇着头，她抬头看向李衡思，竟真的从李衡思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杀意。
“冬儿，抱歉……我多希望今日跟在我身边的是宁儿。”
“不！”还没等李衡思的话说完，谷醉冬再次大喊了起来，李衡思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生怕她的叫喊声真的将城中守卫的士兵们给招惹过来。
“闭嘴！”他低声呵斥着，“你我夫妻多年，一直以来都心意相通，我知晓你对我的仰慕，冬儿，当初你能够为了我不顾一切，甚至冒着被浸猪笼的危险也要和我在一起，如今就当你再为了我牺牲一次，好吗？”
他说着，同时不断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捂得谷醉冬口鼻都无法呼吸，她疯狂的挣扎着，可到底敌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到最后她两眼都开始翻白。
就在这个时候，蛮子突然又开口了，他提醒道：“李大人，你怎么如此狠心？这可是你的枕边人啊！”
“当然，你若要杀她我也没有意见，只是雍城之中可不是一个好的杀人的地方，你拖着一具尸体，到时候过城门例行检查，你可怎么交代？”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李衡思连忙松开了手，捡回一条命的谷醉冬也疯狂的咳嗽了起来，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中的惊恐到现在还未曾褪去。
她从未像方才一样离死亡那么近。
不，或许有过一次，当初她被浸猪笼，湖水没顶的时候，她就是这样被剥夺了呼吸！
可那时候她心里还有希望，她知道李衡思会来救她，她不会死！
这一次不一样了，要杀她的就是李衡思。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充满了绝望。
“你到底想做什么？！”李衡思咬牙质问着。
蛮子但笑不语，反倒是刚才差点被他活活捂死的谷醉冬在这一刻有了反应。
她“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李衡思脚边，哑着嗓子道：“相公，相公，求你别杀我，我……我还有用！”
“我也可以帮相公里应外合，我是他的妹妹，可以时长来走动一番，联络兄妹的感情！到时候相公要我做什么，我便可以做什么！”
“还有傅家，傅家只有兄长一人能够撑起门楣，傅安宁不是傅家女，只是空挂了个名头！若是兄长死了，到时候我就是傅家唯一的骨血，爹爹和娘亲一定会将傅家的一切都交给我，我也能够帮到相公的！”
她搜肠刮肚的想着自己还有什么用处。
她不想死，她想要好好的活着，她好不容易才打拼出来如今的境况，若是就这么死了，她从前受过的苦又算什么？！
她决不能死，就算是牺牲再多，就算是把傅安平踩下去，把傅家全家都牺牲了，成为她的垫脚石，她也绝对不能死！
她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谷醉冬的剖白也给了李衡思一个新的思路，若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杀了自己的枕边人！
或者说，他一个柔弱书生，何曾想过杀人这么恐怖的事情！
若是可以不做，他何曾想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在这个时候，蛮子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大人夫妻同心，我自然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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