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讨要嫁妆(捉虫)(2 / 2)
小鱼干目瞪口呆,脑子里过了一遍恩人嘱托的事情,忍不住翘起大拇指:“厉害啊恩人,等着,我这就去搅合得上阳山鸡犬不宁!”待这群人乌烟瘴气地闹进了山顶的高楼广厦间,妘长英便搓了把脸,笑僵了的嘴角往下一耷拉,眼皮也像是抬不动了似的,一副哭丧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
雪儿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料想定是被休之事带来的刺激过大,叫小姐性情大变了。
不免心痛难耐,忍不住挽住了妘长英的手臂:“小姐,您方才强颜欢笑的样子,雪儿看着着实难受,不如咱们就不去了吧,啊?若是看到姑……看到那人与那个女人做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岂不是自讨苦吃?走吧,小姐,走吧。”
妘长英挤出两滴泪水来,生怕演得不够逼真,还撕了撕眼皮子,转身问道:“我眼睛红吗?”
“红呀,跟兔子似的!小姐,您快别折磨自己了,雪儿看不下去了,都怪雪儿没本事,要是雪儿天赋高一点修为好一点,定杀上山去,为小姐您报仇雪恨!”雪儿急得潸然泪下,看看,看看,姑爷这做的真是禽兽不如的事啊,好端端的一个娇小姐,都给逼疯了。
妘长英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道:“雪儿不哭,你忘了,我的嫁妆还留在山上呢,不拿回来,这一路上咱们喝西北风去吗?”
原来小姐是这么个打算,可是雪儿一想,更难受了,啜泣声声:“小姐您快别说了,这么些年来,什么时候需要您自己操心盘缠的事,都怪他,都怪他!”
被婢女无意间戳到痛处,妘长英眸色一暗,心里因为报复而冒出来的一点点得意劲儿,瞬间消散无形。
事已至此,沉湎过去于事无补,努力活着,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才是正经!
妘长英深吸一口气,带着一副英勇就义的凛然,一步步拾阶而上。
姒筠一大早便被吵醒了,头痛欲裂,很是不快。
把涅圭叫过来问了一声,才知是赢娃在胡闹。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你师娘吩咐的?什么叫把元贞门那位用过的碰过的东西全都扔掉?我却不知,这上阳山什么时候换了主人了!!!”一只茶盏随着一声怒吼砸在了涅圭脚下,吓得涅圭原地跳起,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姒筠披上外袍起身,揉了揉剧痛的眉心:“她人呢?”
“在……在……”涅圭想起分开时那位去的地方,脸色唰地白了,嗫嚅了半天没敢说个实话。
姒筠冷冷抬眸,宛如一条被搅扰了美梦的冷血巨兽:“涅圭,这些年来,你在为师面前装腔作势,伏低做小,也着实煞费苦心,不过,今日起,你就不必再演了。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免得为师一个不痛快,一掌送你归西!”
涅圭脸上的惧色一点点消散。
握着的拳头也慢慢摊开。
他站直了,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好吧,明知道您知道我在演戏,还要配合您跟您演下去,我也实在是受够了。师父,师娘去烧元贞门那位的嫁妆了,您现在赶过去的话,许是还能抢回来点什么。”
姒筠猛地起身,睨了涅圭一眼:“回来再收拾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孽畜!”
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夺门而出。
上阳山的仓库有两处,一是东山的私库,一是西山的公库。
妘长英的嫁妆自然放在了私库里面,钥匙在姒筠手里,所以赢娃想烧嫁妆的话,只有两个法子,要么破门而入,要么连整个仓库一起烧了。
姒筠没有耽搁,飞扑去了东山。
老远便看到一群人乌乌泱泱地在仓库附近流窜,时不时传来哭爹骂娘的声音。
姒筠蹙眉,御剑奔向近处,一眼便看到了被一群妖物推搡着吆来喝去的女子,不是他那个刚刚被休弃出门的发妻,又是谁呢?
心口忽然一阵剧痛,姒筠都没敢靠近,便哇的一口吐出殷红的鲜血来。
他攥着心口,稳住身形,缓缓朝着下方降落过去。
左手边一个吊梢眼的小叫花子正在骂人:“臭娘们儿,就一个破簪子也想把爷爷打发了?蹭吃蹭喝蹭到你爷爷头上了,也不打听打听你爷爷我是做什么的!真当你还是上阳山宗主夫人呢?美得你!快,把仓门打开,不是说你嫁妆颇丰的呢?拿出来还钱,不然就把你卖了!”
姒筠一听,怒从中起,猛地逼近,掌风杀意凛冽,抬手便要对着这叫花子的天灵盖拍去。
却不想,叫花子身边的女子忽然泪眼婆娑地回眸,皓白的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唇边沁出一滴血珠,红得刺目。
这样大的羞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一句也申辩不得。
这一幕锥心刺骨,落在他的眼里,瞬间激发了钟情契的巨大威力,硬生生逼得他中断了攻击,身形猛地一顿,连吐三口心头血来。
脸色也宛如行将就木一般,脆弱到了根本无法对任何一个小妖出手的地步。
张了张嘴,才喊了一声“长英你过来,我拿些银票给你”,转眼便看到私库腾起冲天的火光。
一个小妖尖叫着往外逃窜,嘴里咋咋呼呼地喊道:“不好啦不好啦,那个狐臭的骚娘们放火烧仓啦!”
呼喊声中,妘长英一脸的震惊,她饱受打击地连退几步,叫雪儿托住才勉强稳住身形,什么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只默默垂泪,柔弱,无助,又可怜,憔悴。
姒筠看在眼里,辩解无能,只得强撑着一口气,唤出宝剑,托着他沉重的身躯,歪歪扭扭腾空而去,奔着着火点,以丹田发力,借灵力扩散,掷地有声地喊了一声:“赢娃,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