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钟情契毁(2 / 2)
他站在那里,不知是在睹物思人,还是在凭吊他和那个女子再也回不去的过往。列衍等了足足半日才见他出来,没多问,只是提醒了一句:“师父,大师兄有件事倒是没说错,那伏妖阵被破,确实有古怪,可若说山门内有内奸,那也未必。谁的内奸,为什么要做内奸?上阳山并没有什么值得他人觊觎的东西,那些名门正派更是不稀罕咱们合欢宗的修炼功法,内奸一说,根本站不住脚啊。”
“此事为师自会调查。”姒筠抬手散去结界,一看外面,天都黑了。
关上门后,在此处重新设下三重结界,这才安心离去。
却不想,有一人早已等候在此处多时,两人才走,他便转身将看到的一切知会了涅圭。
涅圭冷笑一声:“没跟进去不碍事,不用看我也知道他在搞什么把戏。真是可笑,一边无法释怀,一边另娶他人,该夸他痴情呢,还是夸他多情呢?雨鸣,你今日立功了,我这就向师娘举荐你。”
雨鸣闻言喜上眉梢,不多时真就抱得美人归了。
奈何他伺候人的本事不如他师兄,还没尽兴,便听赢娃嚷嚷着要涅圭一起来玩。
雨鸣自尊心受挫,却不敢发作,只得加入了这场道德沦丧的狂欢。
翌日中午,姒筠发了道飞符给他远在千里之外的师父,将门派大小事务交给二弟子列衍代为管理。
换上从未穿过的青色衣衫,带着赢娃御剑而行,直奔元贞门而去。
第三日日暮时分便到了。
“啧,料想那个贱人还得两三日才能到,爹爹,要做什么的话,可得趁早。”赢娃见到赢迁的那一刻,便开始冒坏水。
赢迁宠溺地摸了摸赢娃的脑袋:“娃儿,此事爹爹早有准备,那来宜已叫爹爹捉住了,现在便叫她给姒筠解了钟情契,让你夫妇二人早日圆房。以解你相思之苦。”
赢娃脸皮够厚,即便根本没有什么相思之苦,也舔着脸认了。
当天夜里,赢迁便将来宜提了过来。
来宜早在赢迁口中得知了爱徒被休的消息,气不打一处来,见到姒筠便将早就藏在袖子里的画像卷轴甩了出来。
看清画卷上女子的面庞时,姒筠手上青筋毕现,他死死地攥着心口,一呼一吸,皆是凌迟般的痛苦。
须臾,一道契纸从他心口破腔而出,化作一柄利刃,剑身裹挟着电光雷火,似要将他一箭穿心!
趁着契纸离体的瞬间,姒筠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忙封住心脉,强行运气凝神。
至于这道悬在面前的火舌,他似乎并无惧意。
来宜悬停在空中,居高临下俯视着姒筠,面有戚戚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姒筠,这钟情契是你自己答应种下的,如今,也该自觉承受契纸的反噬。”
“反噬算什么?难道我会在意这种把戏?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我惧怕的!来吧!”姒筠大喘着气,嘴角的血迹滴滴哒哒,落在青色的衣袍上,斑驳一片。
来宜淡淡地看着他:“事已至此,我便成全了你吧。”
说着,来宜催动钟情契,剑身的火焰瞬间粗壮了三倍不止,似化作了燎原的火舌,要吞没这世间的一切,同一时间,混元山上空卷起烈烈狂风,乌云掩盖了月色,裹挟着电闪雷鸣,呼啸着簇拥而至。
天雷地火,世间至刑,不外如是。
姒筠双手握拳,愿赌服输,安静地闭上了双眼。
就在那雷龙蜿蜒着破开房顶即将落在姒筠身上前的一瞬,来宜忽然在电光的映照下看到了姒筠腹中的奇怪存在。
匆忙间来不及制止这一切的发生,只得飞扑过来,将姒筠从雷击的落点下抢了出来。
与雷击争分夺秒,即便她拼尽了一身修为,也还是不尽如人意,虽然姒筠没有受到伤害,她自己却生生抗下了半道雷劫。
哇的一声狂吐几斤鲜血,瘫倒在了地上。
趁着意识尚存,来宜转身,越过雷光与火焰,驱动佩剑,以自己的心头血为媒,精准地击中了契纸,将钟情契销毁当场。
姒筠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不明白来宜到底是何用意。
一个原本想催动钟情契杀了他的人,怎么会突然改变心意,以身扛雷毁了钟情契?
不光是他,就连原本打算出手救他的赢迁都看不明白。
等他回过神时,来宜看着已然大限将至了。
身上的衣料被雷劈作了一团团焦灰,伤口或在渗血,或已经连皮带肉烤至半熟,整个人看着,已经跟烧焦的死人差不多了。
姒筠愣怔地蹲下,每每想做点什么,总是觉得不合理法,最终只得胡乱找了一块床单,盖在了来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