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郎君有喜(2 / 2)
谁曾想,那郎中诊脉片刻,便猛地一惊,道:“宗主这是喜脉啊!难道宗主您……是阴阳人吗?”郎中倒是善意,毕竟在他看来只有这么一种可能,却不想那赢娃觉得他是在影射自己,二话不说,一掌将那郎中给劈死了。
怒气冲冲地又去请别的郎中来。
一来二去,姒筠卧房里多了十几具尸体。
姒筠本就反胃恶心,这下对着十几具脑浆迸裂的惨死之人,更是胃部抽搐不已,吐得昏天黑地,险些一口气上不来了。
最后一个郎中被赢娃一掌拍死的时候,赢娃彻底怒了,抽出佩剑,对着这些横死的可怜郎中乱砍乱劈,像魔怔了一样破口大骂:“一定是那个妖女搞的鬼把戏!一定是那个妖女收买了这些蠢货!你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喜呢?就算你真的可以怀孩子,可我到现在都没跟你圆房,你有的哪门子喜!不对,难道——”
疯疯癫癫的,赢娃踩在遍地尸体上,扑到姒筠床前,失心疯了一样,双手捧起他的脸,一把擦去他唇边的胆汁,恶狠狠地逼问道:“说!这孩子是谁的?是谁的!难不成真的是那个妖女的?你怎么敢!”
声嘶力竭的呼喝声中,赢娃手握佩剑,对准了姒筠的腹部,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偏在此时,一道强劲的掌风扑到她身后,将她一掌拍飞。
一个一身墨色长袍的男子忽然出现,神色悲戚地看着床榻上的弟子:“筠儿,为师不过云游了几年,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叹息一声,卫轩将床榻上昏死过去的姒筠拦腰抱起,纵身一跃,离开了这间地狱般的房间。
到了门外,卫轩对跪在那里的涅圭说了一声:“带着你的师兄弟们,将里面清理干净。”
姒筠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闲云居客栈,他正躺在那间面朝混元山的房间里,鼻端传来苦涩的中草药味,一道墨色身影正在亲力亲为地煎药。
“师父……”姒筠挣扎着坐了起来,卫轩没有回答,只是将煎好的药倒出来,滤了药渣,端起碗往床边走。
“师父我这是怎么了?”姒筠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饥肠辘辘了好几日,折磨得他形容枯槁。
卫轩将药碗推到他面前:“喝了,这是安胎药。”
“……”姒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安胎?难道那些郎中说的是真的?”
“为师已经请了妇科千金圣手陶远铭陶先生,陶先生的话总不会错的。你这是害喜了,身子并无大碍,调理调理,便可以进食了。来,趁热喝了。”卫轩递了块手帕给他擦嘴。
姒筠愣在那里,像一条搁浅的鱼,嘴巴张了又张,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他一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更不愿意碰一下汤药。
卫轩劝道:“你是不是在想,怎么不给你一碗红花,索性落胎得了?筠儿,为师问过了,你身上并没有可以生产婴孩的通道,无论是落胎还是生产,少不得要剖腹取子。然而,这孩子已经融入你的骨血,与你的脉息相合,若强行落胎只能落得一个父子俱亡的地步。不如顺应天命,待到瓜熟蒂落,再让陶先生亲自操刀,为你生产,才可保你一命。”
姒筠盯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像具石雕,满脸惊惧,满心烦闷。
良久,他才不甘心地问了一句:“这孩子,怀了多久了?”
“两月有余。筠儿,这孩子,是你与长英的吧?长英那丫头不好吗?温婉贤淑,知书达理。你怎么好端端的,起了休妻的念头?”卫轩接到他的传书特地赶回来,还不清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故有此问。
“师父……”姒筠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敢在师父面前坦白,只把锅往妘长英身上推,“我也是才知道,她竟是半妖之身。妘家收养她,只是因为她的养母与生母有金兰之情。如今她的养母知道了她的生母乃猫妖所化,只怕像我一样嫌恶她,厌弃她。”
“原来如此。筠儿,为师一早便说过,不干预你们的私事。不过事已至此,为师还是认为,你有必要见一见长英,毕竟,她是孩子的母亲,不是吗?若你执意要与那大荒宗的千金成亲,那这孩子,只能交给长英抚养了。否则,以大荒宗那气量狭小的作风,这孩子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卫轩见药凉了,从姒筠手中接过,转身用热水温了温重新递给了他。
姒筠想想,还是把药喝了,拿起帕子擦擦嘴,才应道:“师父说的是,那弟子便下个拜帖请她过来一趟吧。”
谁想到,没等到妘长英过来,却等到了她的侍女雪儿。
雪儿冷着一张脸,时隔半月,再见这位昔日的姑爷,即便她只是个丫鬟,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不屑地剜了姒筠一眼,将妘长英的话复述了一遍:“我家小姐说‘当初黏着我的那股子劲儿哪去了?还叫我下山去见,做梦去吧!叫他自己滚上山来,否则,老死不相往来!’”
说罢,不等姒筠回应,雪儿便一扭腰,冷哼一声,走了。
姒筠坐在那里,好久才叹息了一声:“既如此,我便亲自走一遭吧。师父,您说,她会不会不认这个孩子?我之前那样对她……”
抬头一看,卫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只留下姒筠一个人,对着窗外悠悠青山,惆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