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2 / 2)
只是父亲大怒:“教你养,养成个女混账?!”把他活活骂了出屋子。连这一年来对叔叔略有和缓的神色都又冷了起来。我的叔叔,单名“山”字,表字若山。和我父亲的名字,刚好取“书山学海”之意。
我家说是世代列侯,也不过袭了三代。
到父亲和叔叔这一代的时候,他们早已没了爵位,就以科举出身。
那年,我父亲考中了探花。
叔叔也考中了进士,少年进士,游街跨马,正是春风得意。他却喝酒误事,殿前大唱淫词艳曲。
天子震怒,因看在我家祖父简在圣心,姑而只是夺去功名,并没有牵连更多。
病重的祖父气得浑身发抖,命人打了叔叔几十板子,要逐他出家门。
最后是父亲苦苦哀求,才放了叔叔一马。
叔叔自己却不在意,一瘸一拐地,对父亲说:“反正我不是那块料,我继续喝酒去啦!”
后来,祖父去世了。
父亲娶了母亲,升到了兰台寺大夫,奉命出为巡盐御史。
叔叔却还是一个人,他比父亲小了七岁,早就年逾不惑,却依旧孑然一身,无儿无女,无妻无妾,镇日巡风探月,四海闲游,结交三教九流。很少有着家的时候。
到最后,连对他希冀最深的长兄也绝望了。只当没他这个弟弟。
父亲说叔叔是个第一等的浪子。
我却从小挺喜欢这个叔叔。
他逢年过节,但凡回来,就给我带各种各样的玩意儿。
弟弟还没夭折的时候,有时连弟弟都拉我一份。
那一年除夕,天上在下小雪。叔叔似乎又在外做了什么叫人生气的事。回来的时候,被还在世的祖父拒之门外。
他在雪里站了大半夜,最后还是走了。却还记得托人悄悄给弟弟和生病的我,带了一个有趣的西洋瓷兔儿爷。
尽管这些玩意儿,都被母亲看做是不淑的东西,收走毁去了。但我还是记得。
“叔叔,你也要好好的。”我告别了。
叔叔微笑:“恩,都好好的。”
这一年,我七岁,失去了母亲,告别了父亲,满怀忧郁悲伤,跟着外祖母家的人,乘舟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