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2 / 2)
奥布里安点头,叹了口气:“这样也挺好的,至少给我这种人多了一条活路,不用再去跟码头的麻袋比试高低。而且如果我写的够好的话,将来有可能让我写一部我自己的剧目出来也未可知。”他这样说着,口气里的失落却是傻子都能听出来的。小作家这几天为了这一笔钱折腾得人仰马翻,眼镜片下一圈青色,原本干净的下颌也蓄上了蓬乱的胡髭,腼腆笑起来时,胡髭也滑稽地绷起,像是长在嘴巴下的一丛小灌木,“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去看啊,还有你哥,我有自信,看了我写的那幕的人一定会起立鼓掌的。”
“你不去吗?”
“我……”奥布里安扯扯嘴角,“我就算了,看自己写的东西尴、尴尬。”
“你刚刚还说你有自信。”
“这是两码事!”奥布里安往后退了一步,他拍了拍海连的肩,“总之,答应我,一定要去,我等着你告诉我感想,这关系着未来缇苏国能否诞生一位剧作巨匠!”他挥了挥拳头。
海连笑了:“行,我会去的。”他见奥布里安转身要走,突然又叫住了他,“对了,我还有件事要问未来的剧作巨匠。”
“什么?”
“你对东州的习俗熟悉吗?”海连看了一眼门口的那一小片空地,在初晨的辉光下水泥呈现出一种温暖而真实的橘色,让海连恍惚以为昨天放在这里的酒,人,都是假象。他舌尖抵住下齿,顿了顿才继续道,“就是……喝酒的时候放一杯酒不喝,也不让别人碰,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东州人吗?”
海连撇嘴:“我来缇苏的时候才四五岁,那边是什么样早忘了。”
作家在他贫瘠的脑中书库里翻找了一会,才语气不确定地回答道:“好像是……供奉?不是供奉就是祭拜,我以前在晨鸣宫的图书馆里见过。怎么突然会问到这个?”
“没什么,昨天做了一个梦。”海连看了一眼手里的钱袋和票。
一会儿当面给方停澜吧。
可惜方停澜现在并不在他的那间妓院租屋里。
今天是他和秦唯玉约定的第二次见面的日子,但他现在在这家酒馆门口已经呆了一个钟头,那位东州质子依然不见身影。方停澜也不着急,他甚至有闲心和旁边的乞丐聊聊天。顺便了解了乞丐早逝的大脚婆娘,死在海难中的儿子,还有乞丐八年前还阔绰时养的一条尾巴是黄色的猎狗。
“是条好狗!”老乞丐强调。
“嗯,听您说就很精神,是条好狗。”方停澜笑着应和道。
“可惜啊,它是为我死的,”乞丐揩了把鼻涕,毫不在意地往身上一抹,“我那时候还住在牛头岩哪!那边虽然有个监狱,但是环境好,一般人不敢闹事,结果那个冬天的晚上,我的狗突然冲着门外叫个不停,我喊它的名字:‘卢托,卢托,你叫个什么?’它反而开始扒门了,我一看,这是要我跟着它出去吗?我就从床上起来……唉,要是我婆娘在,我半夜是连身都不敢翻一个的。我刚打开门,它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平时咬个鸟雀都没这么快哪!”
方停澜望了一眼街口,秦唯玉还没来,男人顺着老乞丐的话随口问道:“它是看到了什么吗?”
“看到了看到了!”老乞丐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心不在焉,太久没有人和他说话了,老头嗓门洪亮,“看到了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