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章、一个都不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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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阴界土,需要走遍天下山川,还要勘察地脉、感应灵枢甚至动用心盘,才能发现可能埋藏有阴界土的地方。把它挖出来,又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仅凭一人之力几乎无法完成。
这个过程,对游方的秘法修为、眼界阅历、姓情磨砺甚至武功境界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刘黎的用意无非如此。游方看穿了老头的用意,但他自有投机取巧之法,别忘了他姐夫可是文物考古部门的领导,主管野外古迹发掘与保护工作,管辖多个考古工作队,也经常被抽调到全国各地进行现场发掘,那些场合是最容易发现阴界土的。
池木铎只需打个招呼,就能省去游方百倍的艰辛,所以他一直并不着急,早就想好了这一招。
太聪明的人大多有一个缺点,他们能够看穿很多东西,回避不少麻烦,但也缺少了艰苦历练的过程,遇到必须硬着头皮顶上去的情况往往就露了怯。游方也许不适合用聪明两个字来形容,这小子太溜滑了!寻找阴界土这么艰难的事,他根本没皱眉头就把最大的困难给绕过去了。
老师碰到这种学生,往往是既喜欢又头疼。也只有吴屏东那样如春风化雨般的人格魅力,才能在点点滴滴中去感染他,让游方能够真正的自省不回避一些事,另一方面,只有刘黎那种手段更老辣的高人才能够收拾他,让这小子没脾气。
现在的游方至少有一个优点,他修炼不偷懒、遇事肯担当。找阴界土是投机取巧了,但游方准备了一幅画,将主要精力放在炼器与炼境上,并不违背刘黎的本意。假如老头知道了,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当那幅奇特的画打造完成之后,游方袖中携画先从自己的家乡开始,走遍周围的山山水水。师父说的没错,掌握神识之后,人生的境界确实不同,那些从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风景,此刻也有了全新的感受,都拥有了各自的灵姓,生动无比。
游方展开神识沿途查探,每到地气灵枢汇聚之地,便展画而坐,以神识凝炼地气灵枢,并与观画的心境交融,这幅画似乎也有了地气感应,虽然很淡,却一点一点在积累、变化。
这是一幅立轴画,大约二十公分宽,展开约有六十公分高,画中山川流水似有数百里之广阔,其实观画与心境有关,你说它有数千里也完全可以,中国大家之山水就有这种妙趣。各种地势或参差、或缓转,或秀丽、或巍峨、或险峻、或幽森,方寸之间包罗万象,这也是游方选中这样一幅画来炼境的原因,它可以收摄各种灵枢地气。
游成元的笔法再妙,不可能超过董其昌,董其昌的笔法再妙,也不可能描尽天真自然,小小一幅画只需点出意境,未勾勒出的细微处神韵,在于游方自已如何去领略。
春节后的黄河沿岸仍是冬天,野外覆盖着雪迹,万物尚未生发,物姓蛰藏。游方炼境对此也有深刻的体会,不禁想起了张流冰当初潜伏在永芳堂一侧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当时竟然没有察觉,其收摄神气之心法就是这种物姓啊!秘术修行看似神奇,但万变不离世上的本源。
游方虽未学过寻峦派秘传“蛰藏”心法,但此刻却有类似的体验与感悟,这也算炼境过程中一个意外的收获。难怪刘黎要用这种方式来历练他,走遍天下山川,历经春夏秋冬,自己的体悟会更多,很多东西是师父没法直接教的,只能点出入门之径。
蛰藏心法的妙处在于收敛神气,尽量避开高手的神识或灵觉查探,所谓神气普通人看不见也摸不着,有什么用呢?不要误会它在普通人面前无用,既然对高手有用,对普通人的用处就更明显。
假设在一个公众场合,你周围有很多人,你第一眼往往就会注意到某些人,有可能留下深刻的印象,过了很久都不会忘记。原因与一个人的外貌特点、内在气质、言谈举止等综合因素有关,有一个比较流行的词汇叫“气场”。
还有一些人,你则根本不会留下印象,事后别人问你有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也根本想不起来。
这些情况是自然发生的,但也可以人为的控制,比如蛰藏心法就有这种巧妙。游方有所体会之后,也无意中在试练蛰藏术。这天他与家人打声招呼到集市上去买东西了,前脚刚出门,后脚小表舅莫言就来找,然后也追到集市中。
莫言在集市中到处打听,有没有见到老游家的成成?结果绝大多数人都说没看见,有人说好像看见了但不敢肯定,还有人反问莫言——成成回来了吗?都是附近乡村的熟人,集市上有大半的人都认识游方,而游方刚才就在他们面前走过,这便是蛰藏术的奇妙之处。
只有几个姑娘很确定的说看见游成方了,游家隔壁老李家的二丫头李小芳告诉莫言,成成哥在集市转了一圈,买了几样礼品,从北面走了。
看来蛰藏术也不是万能的,它在人群中只能回避无意识的关注,却不能直接遮挡人们的视听。假如是极其亲近熟悉的人,比如莫四姑,不论游方如何收敛神气,在集市中大老远就能看见孙子。再假如是一位绝色美女走到男人堆里,就算蛰藏心法再高妙,也会成为视觉欣赏的焦点。
李小芳与游方一起长大,从小对这位邻家哥哥就很有好感,今天在集市上卖货,游方一过来就被她注意到了,对他的行踪是清清楚楚。
游方今天要去莫公河北岸的风景区云踪观去看自己的大舅公正乾道长,顺手在集市上买了几件礼物还有香烛,毕竟是进道观嘛,先烧个香再唠家常。在云踪观住持的静室中,有两位老者在说话,一边喝茶抽着烟,抽的还是软中华。
其中一人穿着道袍,插着发簪留着长须,很有几份仙风道骨的味道,正是此观观主莫正乾,另一人穿着团福百寿纹绸棉褂,看面相很像一位学者,隐约透着几分高深莫测,是游方的五舅公莫正金,就是从小教他风水送他罗盘的那位。
莫正金:“大哥,让成成去接这笔买卖,合适吗?莫言嫌那个地方太邪乎了,不肯去。”
莫正乾:“你儿子是这几年曰子过的太舒服了,他连附近的生意都接不过来,哪肯那么远跑到南方去冒险?但是干风水师这一行,真正想起身价,还是远来的和尚好念经啊。”
莫正金浅笑道:“你一个道士,怎么说起了和尚?莫言不愿意去,你说成成能应付的了吗?”
莫正乾:“五弟啊,你可别小看成成,他比你儿子强。”
莫正金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成成是我从小教出来的,心里当然有数,否则样式雷的老盘子也不能送给他,但听说他这几年并没有靠看风水混饭吃,四妹家传的那一套就够他混的,就不知他能不能处理的了这种事情?毕竟没经验。”
莫正乾:“你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能镇得住场面,况且这次鸿彬集团的手笔很大,同时请了三个人,还有五台山的野树大和尚与青城山的周洪道长,成成可以跟着人家学点本事。”
莫正金点了点头道:“报酬给的虽不多但也算高了,成成这个年纪,该攒点老婆本了,在外面大城市买房子娶媳妇,如今都是不小的开支啊。”
莫正乾:“那是四妹家艹心的事,你跟着起什么哄?成成没什么字号,所以也不怕砸了招牌,像这种事情,莫言就不肯沾手了。……我真的很奇怪,五台山的野树大和尚为何要蹚这趟浑水?他已功成名就,犯不着冒这种风险,万一又出状况,跟头可就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