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侠客行(7)(2 / 2)
“怎么说呢?”张行微微打起精神。“照理说是你李四郎看中的人物也没理由反对甚至清河房氏本就在渤海、平原影响广泛选他来跟程大郎搭配最是能够牵制程大郎也决计不敢撕破脸……”
“我就是这个意思。”李定赶紧点头。
“但他偏偏又是清河房氏的人。”张行复又转了过来。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李定无语一时。
“无他同样是东齐余孽同样是不能在大魏做官但程大郎、徐大郎那些武勋之后跟这些山东河北世族不是一回事……在东齐的时候就是不可开交的对头在东齐的时候就是世族高门跟寒门武勋。”
“我自然知道。”李定有些无奈。“说白了你就是信不过这些高门子弟?”
“寒门武勋最多是豪强作风狡猾自保。”张行有一说一。“而这些高门子弟不是没有本事也不是说不恨大魏但造反和做事的信念都不稳当而且目中无人素来看不起我们这些寒门……到时候可能就会膝盖一软随时投敌的……就好像你李四郎到了这个地步都还埋怨我不去武安做太守都还想回东都看前途!”
“你就是还记恨着这个事情!”李定气愤一时。“那你家白大小姐直接回去了又如何?”
“她答应过我会回来找我的。”张行平静做答。“她有自己的事要做。”
“到这一步了吗?”李定耸然一惊然后立即回过神来。“既如此为何不许我去东都掌握点力量以作观望?”
“就你?”张行发自内心差点冷笑出来。
“我……”李定欲言又止最后硬生生反问。“那你说你看中谁了?”
“我之前来的时候在西面遇到的第一个关口有个文吏后来我让小周去打听了姓程但跟程大郎没关系而且也不是本地人……叫什么来着?”
“程名起。”李定幽幽叹了口气。“寒门小吏……就因为被你撞上就要提拔他?”
“不行吗?”张行在座中昂然反问。“我张三郎一见此人就觉得他有出将入相的资质抬举他怎么了?我不能抬举?!还是谁要说我没有眼光?”
李定还要说话。
张行终于不耐:“李四郎你要是留下哪有那么多事?自然是你来做我的东境主人我还能一万个放心可如今你既然要走东都这里的事情不该以我为主吗?!只你们是不省油的灯我张行是白点的蜡烛不成?!”
李定终于不再反驳沉默半日后方才喟然颔首:“你说的对说得对……我这是……我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这是要走了又担心东都没个头绪所以想留扣子;是功利心起来了又不敢赌而且还不愿意承认罢了。”张行嗤笑一声反而惬意起来。“不过讲句良心话什么清河房氏的子弟我是真信不过便是你在放你人事我也要叮嘱你小心一二的……还是那句话谁让我是个出身低的呢?”
李定只能敷衍点头。
就这样当夜一名会议参与者试图渡河往蒲台县城去做告发被早有准备的周行范拦住轻易杀了示威。为此因为押送粮草而流落在蒲台大营的魏郡平恩县小吏程名起被火线提拔为了李定的副手参与管理蒲台大营翌日就参与了军议。
至于说张三郎在向李四郎推荐这个人时非在蒲台大营里说此人有出将入相的材质也如笑话一般传遍了整个大营的高层。
而也就是这一日下午程大郎也离开了蒲台大营然后在平原郡境内偷偷汇合过来的二三十骑径直往更西面的清河郡而去。
彼处清河大豪张金秤已经席卷了七八个县聚起了四五万青壮连清河房氏、崔氏都因为他的放肆劫掠与屠戮主动逃离了乡下庄园进入郡城躲避……一时间半个清河都俨然为这位张大豪所有。
也就是这时这位张大豪陷入到了粮食危机。
这是当然的从大魏先帝爷开始就习惯性将粮食丝绢藏在都城周边的仓库里遇到灾年直接派兵一围了事东齐核心故地的民间哪来那么多余粮?
更何况如今秋粮尚未成熟。
甚至张大豪一开始的劫掠和屠戮似乎也不是找不到理由的不劫掠哪来的钱粮?不屠戮谁来养这些人?
他张大豪又不是官府。
况且官府都不养的凭什么让他养?
“打黎阳?”
身材高大年约四旬的张金秤大马金刀的坐在高唐县的大堂上对这名刚刚来投奔的文士表达了不屑。“你是想害我吧?我当然晓得黎阳有钱有粮黎阳仓嘛河北的钱粮都在那里可那地方在汲郡跟东都只隔了一个荥阳郡……大宗师一怒扔下东都来砍了我怎么办?魏军邺都的精锐屯军从身后扑出来怎么办?而且我要过去是那么简单的吗?武阳郡怎么说?”
“是……是臣下考虑不周。”那文士赶紧认错。
“知道错了?”张金秤冷冷来问。
“知道了。”文士再三点头作揖。
“砍了。”张金秤随手看向身侧一名武士然后抬手往下一指便指向了那文士。“既做了半郡之主就得赏罚分明!”
文士尚未反应过来几名披甲武士便涌了下去而且几人都是修行之人其中为首者更是一位真气外显的奇经高手就在堂上轻易拿下此人乱刀砍了了事……然后方才拖着分成块的尸首下去复又着人上来洗地。
“这厮存心不良想取我性命罢了但也没办法这年头好人越来越少……”血腥气中张金秤叹了口气捏着自己的胡子感慨起来复又醒悟到什么只往堂下一摆手。“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你们都是兄弟兄弟的话我张金秤是会听的……你们都说说该往哪儿去取粮食?”
下面坐着二三十号豪杰出身高低南北各不相同闻言齐齐挤出一点笑意却无一人敢再主动出列。
“得说话!”张金秤见状不耐起来直接点了一人。“郭敬恪小郭!咱们虽是老交情但你是刚入伙的刚入伙的都得做个进言才行……你来说说咱们往哪儿去取粮食?”
郭敬恪心中早将那个要自己来当内应的张三爷张龙头骂了祖宗十八代此时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小心以对:
“张大头领想要粮食除了黎阳的话河对岸徐大郎、单大郎那伙人的庄子里也有……”
张金秤闻言皱眉。
“但过河有些麻烦徐大郎和单大郎也不是好相与的。”郭敬恪见状赶紧摇头自我否定了意见。“这样的话大河下游隔着平原据说在渤海蒲台那里也是有一些屯粮的乃是三征时放在那里的……据说还有军械甲胄……或许可以取!”
“渤海是高士通跟孙宣致的地盘……”有人小心插了句嘴。
“所以说去晚了说不定会被这两位取走。”郭敬恪心乱如麻只能想一句是一句。
“这就有问题了。”张金秤在上面拍着案板烦躁言道。“这俩人为啥不去取这些粮食?是有什么说法吗?”
“我能想到的……”郭敬恪勉力回复却怎么都记不起来那些词了。
“是程大郎是知世郎王厚!”张金秤忽然自家拍案而起。“蒲台挨着河县城在河南应该是程大郎摇摆不定其他三家相互忌惮……得三家做个联络才好一口吃了这块肉!他们在相互掣肘子!”
“大头领英明。”郭敬恪还能说什么。
“若是这般我趁着他们三家掣肘的时候只领着人突袭过去将粮食闷头搬回来也不是不行。”张金秤在案子后方转来转去。“不过守将是谁?会不会也有些本事呢?此战不能拖延的。”
“没有守将是个都水使者据说是关西名门……但不是将门就好像房家那样的名门……陇西李氏的出身……原来管修路后来管河运的。”郭敬恪见到事情回到了正路上终于勉强压下不安说出了那句话。“大头领你想想他要是会打仗还能去修路?!”
张金秤终于再度拍案然后看向了身侧血腥味未散的武士首领并以手指向了下方的郭敬恪:“小郭说得好就去打蒲台!把上次打清平缴获的金银分他一些!既做了半郡之主咱就得赏罚分明!”
初秋时节得了赏的郭敬恪居然当场吓了一哆嗦然后又忍不住在心里将某人骂了一通……这都什么事啊?
ps:例行献祭新书《锦唐》……是一本古代刑侦小说题材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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