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栽培蘑菇(1 / 2)
今夏麦子歉收,只收了有一千斤左右,交了必定要交的两税和户税之后,就只剩下七百七八十斤了。又还有不知定数的杂捐杂税……
姜双五瓮声瓮气道:“今年冬天我去服役吧,不缴银子代役了。”
“服役,你去服什么役!?”周翠娘把手中褂子用力一甩,发出‘啪’的一声!“一两的代役银,也就三四十升麦子而已!能比你一条命重要吗?你在想些什么呢,想都不用想!”
赋役,赋役制度,‘赋’、‘役’二字从来都是连在一起说的。
而‘赋’又与‘税’连在一起,称赋税。‘役’则与‘徭’放在一起,称徭役。
赋税,同指一类,大体上是交粮纳银,属于财产付出。而徭役,也同指一类,大体上是听从官府朝廷的征召,修桥铺路、修建宫殿、参军打仗,属于劳动付出。
所以在赋税之外,姜双五每年都需要去服役,每年冬季农闲时官府就会下乡征役,不过若不想去服役,还能‘以银代役’,一个成丁的‘正役’银是一两银子。
一两代役银,要卖一百斤麦子。
减去这一百斤,麦子就只剩下六百七八十斤了。
没错,有‘正税’、有‘杂税’,有‘正役’,也就还有‘杂役’。
如今北部西北这一块,‘正役’役夫的去处,都是去修建西京皇宫。如果府县想要修缮官邸府衙或做些其他事,没人怎么办?征杂役。
不过杂役的话,姜双五都是亲自去应役的,不必卖麦子去叫代役银。
正在修建的西京皇宫,就是周翠娘前任丈夫的埋骨之处,所以哪怕姜家贫穷,她也选择交纳代役银子,否则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姜双五也知道,他也不想抛下妻子儿女,也就埋头默认了,不再提起亲自去服役的事情。
姜秾一边听着,一边换算下来。
所以,在明年夏天麦收之前的这一年里,不知道这一年里还要不要交杂税,交多少杂税的情况下:
交完夏、秋‘两税’,以及代役银后,最后家里就只剩下六百七八十斤麦子了。
六百七八十斤麦子,也就是姜家未来一年的主粮和‘流动资金’了。
如果全部都用来吃,每月五十斤麦子,看着就还过得去,可是还有油盐酱醋、衣服布料等其他花销呢?
而且,根据以往几年旧例推算,再看一看当今朝廷的行事,未来一年里必定会有苛捐杂税,很大可能比去年还多。去年交的杂税,可是比夏税都还稍多的啊,今年怕不是得要两百斤麦子才够呢!
苛捐杂税还没分派下来呢,就掩耳盗铃,不去计算了。
周翠娘见姜双五如此,又劝:“何必作这幅样子?我们家还算好的了,想想我们现在若是没有田产,是租种地主家的地的佃户,便是遇到和善的地主,只用交上田里收成的一半作租子,我们现在还剩下多少麦子?
若是遇上一般的地主,要交六成的租子,更甚至遇到尖刻的,交七成租子,我们又还剩下多少麦子?”
如今佃户普遍是‘产去税留’,即佃租田地种的佃户,虽然田产不是他们的,却要正常承担相应的赋税徭役。
这样一来,姜秾在心中计算一下,若要交出五成收成做田租,他们家还剩一百七八十斤麦子,两百斤都不到,却要活到明年夏天麦收时。
若交六成租,就只剩七八十斤麦子,一百斤不到。
更甚至交七成租,那么他们就连田租都交不上。
姜秾:“……”原来,历史上年景不好时,连租都交不上的事,是很真实的,或许还很常见。
这样社会里的佃户,是怎样活下去的啊?
而且这古代农耕社会里,大多王朝中后期的土地兼并现象都很严重,大部分土地集中到了有钱、有权或身份尊贵的人手中,于是大量有田产的农民,成为家无恒产的佃农,艰难求生着。
当一个王朝,大部分人都活不去时,距离颠覆也就不远了。
姜双五对周翠娘的话,显然深表赞同,“是啊是啊,幸好我们不用交租,总比那些佃户好过许多的。”
周翠娘也为她当初的坚持感到自豪,“要不是我坚持咬牙开荒,没有图一时轻松去县太爷小舅子家做佃户,我们现在也是一无所有的人。”